可谢景同每次都会下意识地、尽全力地远离他。
谢景同没有醒。
他只是……哪怕在睡梦中, 也一样的不喜欢他。
顾止川会在醒后呆呆地看着谢景同的睡颜。
其实按照他以前与谢景同的关系,他应该是对谢景同的睡颜并不熟悉的,毕竟两人从前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能抵足而眠的地步。
可顾止川却总会奇迹般地觉得,他其实对谢景同熟睡的样子很熟悉。
顾止川有时会觉得,他曾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悄悄地在站谢景同的床头看过他熟睡的样子。
他不敢惊扰谢景同,甚至不敢让谢景同知道他在那里。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看着他、从月生到月落。
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这样看一个人的睡颜看一整晚?
怕是只会在……实在喜欢、却又明知道自己不能喜欢的时候吧。
不过是实在……无望的喜欢。
顾止川将谢景同压在墙上,用力接近他,顾止川喘了口气,忍不住捏着谢景同的下颚,逼着他抬起头来。
顾止川:“看着我。”
谢景同的睫毛颤了颤,随即很是顺从地慢慢抬起了眼帘。
顾止川看见谢景同的眼睛,谢景同的眼睛很黑,跟普通人的黑棕不同,他的眼睛是真的纯黑。
他抬起眼,眼里有水雾慢慢化开,就像是一樽极品的砚,砚里有刚刚研磨开的水波慢慢荡开。
好看得不可方物。
只可惜这方墨若是写字,写的必定不是他的名字。
顾止川皱了皱眉,慢慢地凑过去,轻轻地吻了吻谢景同的眼睛。
动作温柔而情深至极。
舌尖尝到一丝咸味,就好像……这个人哭了一样。
谢景同眼睛眨了眨,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一直定定地盯着某一个地方。
顾止川不太喜欢他这样,因此加了点力气,问他:“你在看什么?”
谢景同眼珠慢慢转动,慢慢地看向顾止川。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顾止川在那一刻甚至觉得谢景同此刻是笑得有些恶意的。
“死局。”谢景同说,“你看方才我们下的那局棋,分明是局死局。”
*****
苏玥的病好了大半了,按照原本的计划,早就可以离开治疗中心了。
在治疗中心待了一年,再有耐心的人都会感到无趣,尤其苏玥其实还是个性子很活泼爱玩的人。
苏玥简直是每天都在掰着手指、数着日子等着离开,可不知为何,当初明明跟她说好了只要第二轮治疗一开始就让她出院的治疗人员却突然都改了口径,说什么也不许她离开,用的借口大都都是些“可能还是有感染其他居民的可能,还得再试验试验”。
苏玥对此狐疑不已,要不是知道自己住在这里是顾止川帮忙,这里的治疗人员又绝对没有胆子糊弄城主,她都快怀疑他们是故意的了。
以前谢景同几乎是日日都来,这段时间却是来的越来越少。
苏玥坐在病床上看了一眼一旁的台历,粗粗算了算,距离上次谢景同来看她,竟然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了。
苏玥忍不住委屈地瘪瘪嘴,小同从前黏她黏得紧,半天见不到她就一副被抛弃了的小狗模样,委委屈屈地用眼神控诉她,这次居然都七天了,还不来看她。
是男孩子长大了,终于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开始觉得她这个姐姐也不是那么特殊到唯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