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的王西成天以泪洗面,谁劝都听不进去,最后服药自杀。
不过她的室友说王西虽然难过但从来没有过轻生的念头,她床头摆的那瓶安眠药是她失恋后长期失眠不得不服用的,安眠药旁边是一小瓶糖豆,王西说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开朗,这姑娘很可能睡迷糊了,把安眠药当糖豆吃,不小心把自己吃死了。
苏磐把这份简短的资料看了两遍,上面没写王西的脸皮去哪了。他给李队长打电话:
“李队长,王西的脸……”
“我们也找呢,”李队长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倦,“我的人问过火葬场负责人,那边说王西的尸体借走的时候好好的,可刚才法医检查过,她的脸皮被人剥掉了,死后剥的。我正在联系剧组的负责人,有进展再通知你。”
李队长挂了电话,留给苏磐嘟嘟的回响和满心的气愤。
王西本就死得莫名其妙,内心怨气难平,尸身被借走拍戏不算,竟然还把人家小姑娘的脸皮给剥了。
苏磐把手机摔到床上,自己在地上来回转几圈,这才觉得胸口没那么憋闷了。
他重新拨打李队长手机:
“喂,李队长,我想见见王西。”
“见她干嘛?”李队长警惕地问,随后长长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让你见,她现在医院里呢,一群医生护士围着她转,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她一个死了好几天的人能站起来咬人。”
“李队长,医生不信她能起来咬人总好过她再次站起来咬人吧。”
苏磐很少这么严肃,李队长一愣,急忙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西还会起来?”
“脸皮不是还没找到吗。”苏磐盯着自己的脚尖,自言自语般淡淡地说着。
李队长沉默片刻,在那边大呼小叫了一阵,才对苏磐说:
“你在哪里,我叫人去接你。你去医院之后就说自己是王西的表哥,其他的什么都别说。我的人能给你争取十分钟,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队长不晓得苏磐是否有办法制止王西再次跳起来咬人,可他觉得这个能制服王西一次的小伙子说不定真能再次将危机扼杀于摇篮中,为了民众的安全,他冒这一次险是值得的。
苏磐报了自己的地址后换了身白色的衣裤,整个人清爽而超尘。来接他的小警察一路上不停偷看他,苏磐假装没发现,闭着眼睛打盹。
影视城附近只有一家大型医院,这会忙得人仰马翻。今晚共七十八名被咬群众全部送来这家医院,虽然医生没见过这些病人发狂咬人的样子,但警方再三强调他们有攻击性,院方只得临时在住院部腾出一层楼专门隔离这批昏迷的病人。
八具尸体也被送到这家医院,不过医生只看了一眼就去救治活人了,尸体则被集中停放在太平间,由警方和医院保安一同看守。
苏磐按照李队长的吩咐成功混进太平间,这是个单独的隔间,里面只有昨晚闹事的八具尸体,每具尸体都用粗绳子牢牢绑在停尸床上,这是李队长听了苏磐的话后让手下绑的。
就因为这,留守的警察被医院保安笑话了半天,对方根本不信这些尸体会咬人。
苏磐挨个找过去,王西的尸体停在最里面,她身上的绳子最多,快给她裹成蚕蛹了。
小姑娘全身僵直地躺在床上,脸上血肉模糊,原本干涸的血迹在暴雨的冲刷下流得到处都是,粉色复古长裙上斑斑点点,显得妖异而惊心动魄。
“王西,我来看你了。”
苏磐边说边抬起右手,掌心一翻,小本本凭空出现,闪烁着淡淡金光,缓缓从苏磐的手掌飘起,照亮了王西的眉心。
一个白色半透明身影逐渐从那绑的跟粽子差不多的尸体中浮出来,离开尸身三尺,她才像睡醒了般慢慢坐起来,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自己下面那具冷冰冰的身体,最后茫然地望向苏磐。
苏磐无声叹息,这女孩果然没有自杀的念头,否则她的魂魄不会至今仍留在尸体中。她的灵魂还没有做好死亡的准备。
“王西。”苏磐不禁放轻了语气。
“啊?”王西眨着灵动的眸子,小姑娘很漂亮,悬在半空的样子像个精灵。
“你已经死了。”
苏磐的话很冷酷,他的声音却很暖。王西愣了好一会,然后她低下头,没有痛哭,没有咆哮,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太平间里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苏磐没有催促,他盘腿席地而坐,托着下巴望着她,等待她接受自己已死的现实。
仿佛很久之后,王西抬起头,眼里有星星点点水光,她轻轻地说:
“我知道了。”
苏磐站起来,平视着王西的眼睛,问:
“还记得这几天的事吗?”
王西闭眼想了会,点头:
“记得的。”
她死于意外,地府没有生死簿,也就没能第一时间派人来带走她的魂魄。她又没意识到自己已死,魂魄便一直待在身体里,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却并非毫无印象。
“我看到几个人,他们把我带去了影视城,给我换了这件裙子,还给我换了发型。”王西扯扯两根辫子,模样有些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