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世界相当于是不存在的,那么来自河那边的人当然也是‘不存在的’,既然他们实际上不存在,又有什么死活的分别呢?”
褚桓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这几个人的‘存在’被抹掉了。”
长者点点头:“我们尝试过很多方法,等那年‘冬天’过去,河两岸再次勾连,我们就用马拉着他们的身体,想要把他们送过河,但是就在过河的一瞬间,这几个人突然从我们的马背上消失了。牵马的族人吓坏了,连忙跑回来报告,却在最开始这些人‘凝固’的地方重新看见了他们。”
同一个地方,保持着同一个状态。
他们再也出不去了。山洞里一片静谧,褚桓眉头夹得死紧,好一会,他说:”我也是外人,为什么我还站在这里?quot;
28、异界
褚桓这句话把在场的两个人都问住了。
长者仔细思考了片刻,可能是没能思考出个一二三来,显不出自己的无所不能,多少有点掉面子,于是不屑地说:“那谁知道,也许你是个怪胎吧。”
说完,他径自走了出去,火把也没拿——这三个人中,在黑暗的地方需要照亮的可能就只有褚桓一个人。
褚桓:“……”
他老人家居然还知道什么叫“怪胎”,词汇量不小么。
不过褚桓也会自我解嘲,他一看长老那张山羊脸,心里就平衡了——在一头山羊眼里,大概全人类都是怪胎。
南山尴尬地干咳一声:“他年纪大了,脾气不好。”
“看出来了,对别人是一般不好,对我是尤其不好,”褚桓琢磨了一会,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我有那么招人讨厌吗?”
南山:“大概是因为你模样很好,也很会说话。”
……难不成老东西喜欢长得吓人说话又棒槌的?那完蛋了,看来只有小芳能成为他的心头肉了。
其实在这样的语境下,这句话换谁来说都会显得十分油嘴滑舌,可是到了南山嘴里,居然愣是有几分发表重要社论的咬文嚼字,听得褚桓完全忘了方才被老山羊挤兑的郁闷,一时间通体舒畅。
褚桓蹭了蹭鼻子:“……我发现你真会夸人,又含蓄又好听。”
南山:“我阿爸也是你们河那边的人,听长者提起过几次,他给人的感觉可能和你有点像吧,长者大概把对他的气转到你身上了,别往心里去。”
这句话里信息量略大,褚桓发现自己代人受过,理应不忿,但是又一想……既然那是南山他爸,那受就受了吧。
“至于你的问题,我不能确定,”南山慎重地说,“但我有一点猜测,这件事恰好和我阿爸也有一点关系。”
褚桓取下被长者挂在墙上的火把:“好,我们出去说。”
压抑的山洞与凝固在过去的人,都让褚桓觉得十分不舒服。
褚桓一路往外走一路琢磨——照南山的说法,他现在就是被困在离衣族了?
他还是不能接受河两岸是“两个世界”的说法,尽管褚桓从小的地理就不及格,但他还是坚定地相信的地球是圆的。
然而他有限的常识又没有办法解释山洞里那些非死非活的人。
褚桓是个很有自觉的俗人,没有仰望星空和思考哲学问题的习惯,他的想象力总是超脱不了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是个顶无趣的男人。
因此这时,他完全想不出来被“凝固”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如果长者说的话是真的,他们意识不到自己在“变慢”,那现在是不是也同样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凝固了呢?
对于凝固在山洞里的老兵来说,假设有一天他们能够复苏,会不会感觉自己才一个眨眼的工夫,整个世界就已经沧海桑田了呢?
两人沉默地走出山洞,回到了族里。
雾气一散,离衣族上空又是昭昭暖阳与朗朗青天,流云乍起乍散,在远处山巅处裹足不前,是一片让人豁然开朗地世外桃源。
但桃源里满地都是不安,巡逻的、表情严峻的汉子们就不说了,连平日里漫山遍野奔跑的马群都感到了山雨欲来,它们自发地跟着头马,聚集在人的村落附近,时而机警地四处观望。
褚桓老远就看见那匹跟着他险些困死在河里的大白马,于是吹了声悠长的口哨,大白马通人性,走过一遭就记住了他,听见口哨声,居然真的向他跑了过来。
它的腿依然有些跛,被“疯狗”抓出来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但良驹就是良驹,它看起来还是神气得要命。
大白马垂下头,蹭着褚桓的手,矜持地撒娇。
正在自家院子里干活的春天大姐听见动静,转头看见他们俩,双手有些拘谨地在身上抹了一把,腼腆地冲褚桓打了招呼,然后拿起斧子继续干活,褚桓一开始还以为她在劈柴,走近一看,才发现她家院里地上躺了一排“疯狗”,全都死了,而腼腆的春天大姐正一斧子一个,挨个把它们的头剁下来。
“疯狗”刀枪不入,只有脖子上一点地方能切进去,春天手下带着一种熟练工的利落,用脚踩住它们的尸体,斧子刃砍向它们弱点处,一砍一个准,不用瞄准,也绝不跑偏。
褚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此情此景,心有戚戚然,不由得对小芳生出某种由衷的敬佩,冲春天比了比大拇指。
春天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说得不好,所以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褚桓解释:“不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