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心急如焚,他一到蜀军大营就被软禁了起来,根本见不到魏霸的面,他只能从蜀军的反应来猜测战局的发展。当蜀军将士兴高采烈的谈论着畅快淋漓的破桥之战时,他的心情焦虑到了极点。浮桥被蜀军攻破,襄阳成为孤城,部署在汉水的水师全军覆没,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形势已经对魏国非常不利。
不过,他也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一点好消息,大胜的蜀军居然攻击了吴军,而那些蜀军将士谈到这一点的时候表露出的那种解气,让他闻到了吴蜀之间不和的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魏霸让人来通知他,可以见面了。
一直等着这一刻的夏侯玄却没有立刻答应,他懒洋洋的对来人说:“夜深了,魏参军又大战两日,想必辛苦得很,还是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谈不迟。”然后泰然自若的进了帐,大模大样的让人打水洗漱,准备休息。
传话的武卒站在帐外,一时有些愣神。不知道是被夏侯玄的风采给迷住了,还是被他的傲气给镇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神不守舍的走了。亲卫们把那个武卒的反应报给夏侯玄,夏侯玄淡淡一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生于权贵之家,天资聪颖,一向傲气,连皇后的弟弟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为一个武卒的仰慕而有什么反应。
魏霸和张绍一边等,一边喝着酒。有夏侯徽那层关系,再加上这次作战张绍一起参战,立了功,两人的关系又新近了一些。现在又在一起做可能惹得诸葛亮不快的“坏事”,不知不觉的,张绍就把魏霸当成了知己,说起了一些往事。
听张绍一说,魏霸才知道张飞和诸葛亮的关系非常好。张飞虽然没什么经学底蕴,却不是那种纯粹的武夫,他也能舞文弄墨,写得一手的好书法。在宕渠,现在还有张飞破张郃之后勒马刻石的遗迹。张飞和关羽不同,他对士大夫很敬仰,所以和诸葛亮的关系比较亲近,远不是演义上说的那样格格不入。张飞吃刘巴的瘪,恼羞成怒,险些要杀刘巴,最后还是诸葛亮给解的围。
张绍的长妹能做皇后,也和诸葛亮的支持分不开。原本刘备为了稳定人心,是打算在益州找一个世家的女儿做太子妃的,是诸葛亮表态支持,刘备这才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其实不仅是张绍,关兴对诸葛亮也非常敬重,他从来不相信那些诸葛亮为了擅权而见死不救的说法。这一点,和魏霸先前以为的有些不同。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分歧,也是因为诸葛亮对荆襄系过于偏袒所致。特别是对马谡的重用,让关兴、张绍等人非常不理解。马谡是有才,可是他没有带兵经验,诸葛亮放着那么多宿将不用,放着有家传的他们不用,却偏偏用马谡作为方面重将,这么做,私心太明显,关兴、张绍等人对他失望,也是出于此。
魏霸想到了赵云。赵云一辈子不主动出头,最后却收他为徒,又在关中之战时支持他,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当时诸葛亮还没有任命马谡为方面重将,却已经有了这个打算,被赵云这样的老臣看出了苗头,这才做出了比较激烈的反应。
两人正说着,武卒来报,夏侯玄不来,说是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见不迟。
魏霸和张绍互相看了一眼,张绍笑了起来:“嘿嘿,果然是夏侯家的人,名士派头不小。”
魏霸想了想,撇了撇嘴:“名士派头?这是想和我斗心机呢。”
“什么意思?”张绍不解的问道。
“他来干什么?谈判啊。既然要谈判,主动的那一方肯定会落下风。他现在摆出名士的姿态,自然是表示自己不急,有足够的优势。”
张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搓着手道:“这些读书人的心眼儿还真是多啊。”
魏霸想了想,眼珠一转,站起身来:“走,我们去见见这位名士。继先,你父亲当年要和刘巴共卧,被刘巴拒绝了。我们今天去找夏侯玄共卧,你是他的表兄,我是他的妹夫,想来他不会不给面子。他要是真的不给面子,那我们就收拾他,睡他的榻,让他无榻可睡。”
张绍对刘巴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对名士既有景仰之意,又有些不服气。听了魏霸这话,顿时童心大起,兴致勃勃的和魏霸向夏侯玄的营帐走去。
夏侯玄洗漱完毕,脱了外衣,钻到被子里,却没有入睡。他还要考虑一下明天见到魏霸该怎么说,怎么才能用言辞打动他,诱他与魏国和亲,既解决了夏侯家的脸面问题,又能离间他和诸葛亮之间的关系。可是夏侯玄又有些不安,妹妹已经是魏霸的人,如果魏霸倒了,夏侯徽岂不是也要跟着倒霉?作为有身份有地位的权贵之家,改嫁虽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终究不太有脸。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帐外传来了阵喧哗,卫士们大呼小叫的吵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人要闯帐。身在敌营,夏侯玄自然不敢大意,连忙翻身坐起,伸手就去拿外衣,还没等他做好准备,帐门被人猛的掀开,一阵寒风涌了进来,紧接着,两个年轻健壮的汉子便闯了进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盯着他,像盯着一个猎物。
“你们?!”夏侯玄大惊,赤着脚站在地上,伸手就要去取挂在床头的剑。
“我是魏霸,他是你的远房表兄,张绍张继先。”魏霸指指自己的鼻子,又介绍了张绍,故意上下打量着仅穿着单衣的夏侯玄,摸着下巴,连连点头:“果然不愧是媛容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