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变得无心念书,还会给当地的乡村教师带来不好的影响。
这也是每年支教活动鲜少有人报名的原因——过两个月在穷乡僻壤里吃苦的生活,对于那些独生的王子公主们来说太长了。
霍沂想了想觉得也是,难吃就咽快点,说不定时间长了就习惯了。两个月的时间半长不短,却也扛不到能吃上匹萨汉堡的日子。
一群人就着一盏昏黄的灯在希望小学的空地上吃过晚饭,饭后,陈一蓉给大家宣布了一些注意事项,包括上课要有上课的样子,不能随便带学生出去玩等等。
“……中文系的就担待点,语文课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小会最后,陈一蓉对着霍沂和顾也凡说道。
这次中文系算上陈一蓉只来了三个人,好在希望小学人不多,六个年级统共只有五个班,五六年级并一起上课,他们三个和当地的语文老师一起,轮换着倒也忙得过来。
一夜休整后,学生们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和新老师们见面了。
村落的海拔不算高,不过兴许山区的日头都比城里毒,孩子们无一例外都晒得有些黑红,和这些细皮嫩肉的大学生们站在一起色差明显。
好在孩子们都很热情。
顾也凡原本是个面对陌生人时很冷淡的人,但面对这些孩子们的时候,却有种手足无措般想热情而不得法的尴尬。
一个大胆的小姑娘甚至还趁着下课的当口走到顾也凡面前拉拉他的t恤下摆,脆生生地笑:“顾老师,你长得真好看。”
边说,边递上一朵红彤彤的小花,枝干还挺立着,一看就是刚从山里路边随手折下来的东西。
小姑娘双颊两抹晒红,皮肤近乎麦色,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极灵动,生的端正。
于是顾也凡也忍不住笑了:“小美女,你是不是没照过镜子呀?你长得比老师还好看呢!”
他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虽然二十几年没把过妹,想来和勾引男人也差不多——昨天购置随身物品时顺手买的一袋水果糖还在兜里,他摸出几颗来,笑盈盈地递给她:“来,老师请你吃糖。”
“谭!”小孩子都喜欢甜食,看见糖,小姑娘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十分开心,“谭!好甜!”
顾也凡笑着纠正她:“是‘糖’,不是‘谭’,一个是‘昂’,一个是‘安’,发音不一样的。”
小姑娘听话地模仿他:“……t……谭。”
“不对,是‘糖’。”顾也凡道,“学过拼音么?”
“王老师教过。”小姑娘吃着糖,“学到‘d’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小姑娘叫玲玲,是希望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教她们班拼音的是一个长期住在村里的老教师,典型的南方人,自己说后鼻音的时候还有些磕磕绊绊的说不好,更别提这群住在山里的孩子们了。
顾也凡不知道哪来的耐性,就坐在一年级教室门口的台阶上一点一点的纠正玲玲的发音。因为时间快到上课,班里的散在外面玩的孩子们也渐渐聚拢过来,不知不觉围成一个圈。
远处,兼任拍活动照片任务的陈一蓉见到这一幕,果断按下了快门。
远在几百公里外的沈竞溪快爆炸了。
顾也凡是个看上去对生活没有特别追求的人,除了玩游戏之外别无爱好。他搬来的这段时间,沈竞溪给他屋里添了三样东西:电脑、手机充电器及一些换洗衣物。
现在这些东西都好端端的留在房间里,就连内裤,顾也凡穿走的也是他来时穿的那一条。
——仿佛这间客房从来都没有主人。
空荡荡的客房成了魔鬼的血盆大口,尖锐地嘲笑他的隐瞒。
他怔怔地站在客房门口不知过了多久,刚想退出去,眼睛一动,却瞥见窗台旁的桌子上有一张白色的纸。走过去一看,纸上寥寥写了几个字:
镜溪:
承蒙几个月来的照顾,但我想,我总该找到自己立足的方式。我很安全,不必挂念。
署名是空谷凡花。
小凡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沈竞溪不知道最后是怎样给樊奕打的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的樊奕没有生气地吼他,他愣了一会儿之后说:“竞溪,你怎么想的?”
“什么我怎么想的?”沈竞溪情绪不对,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我知道你对小凡有点意思,我就想问问你怎么想的。想和他走下去吗?不是一天、一个月、一年两年,而是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我不知道。”沈竞溪愣了一下,“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樊奕的语气很平静:“我知道你从没想过这种问题,你大哥还单着,家里根本不会催你结婚。但小凡不是你之前的许菲菲王菲菲张菲菲的,首先他是个男的,其次他是我朋友。他不是戏子,不必供人玩乐。正好他不在,你不如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吧。”
“那他那边……不会有事么?”沈竞溪奇道。听樊奕这意思,是不必管顾也凡去哪儿了?
“他二十几了,说了平安就不会有事的。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他那边就不用管了。”
说完,樊奕“啪”的一下直接挂断了电话。
想什么?以后?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过客似的匆匆一瞥,最长的不过一两月,他似乎从未考虑过要和谁“定下来”。
沈竞溪猛然意识到——
原来,他、他们,也都不小了。
青春年少时,最值钱的是真心,最不值钱的也是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