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谢恩。
他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兴奋之情,但身上又有差事,总算日子不会过得太无聊,若能让他自己选,胤禩倒宁愿去工部这样的衙门,既能做事又不惹人注意。
康熙想来是心情大好,竟还在府中留了晚膳,廷姝自然用足心思去服侍,不仅吩咐厨房备下菜肴,还亲自下厨做了两个小菜。
旗人女子里能下厨的不少,但贵族宗室里却不多,从来也没哪个儿媳妇亲自做菜给康熙吃,这对于他来说自然受用,不仅吃得比平日多了些,还难得开口夸奖了廷姝。
翌日,康熙的明旨便发下来,恢复胤禩差事,并且赐了两个庄子,和黄金五百两。
旨意上说的是胤禩心性俱佳,不务矜夸,又能勤恳办差,敬谨廉洁,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若说勤恳办差,怎么胤禩从江南回来那会儿没有赏赐,反受斥责,如今突然来这么一遭,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有心人自然会去打听,细问之下才知道,康熙昨日微服去过八贝勒府,这一来也就惶然大悟了,事不关己的不由暗道一声八阿哥幸运,曾经落井下石的却要担心自己有没有得罪过这位重拾圣宠的八阿哥。
开铺子的事情,康熙虽没再提,却隐约流露出不会限制的意思,胤禛便让那拉氏将原先那两间铺子归还,胤禩也没推辞,铺子本来就已经有些进项,那拉氏虽然尽心,毕竟不擅商道,也没有做大,胤禩接手之后,亲手制定了些规矩,又交给廷姝打理,倒也经营得风生水起。
这却不是他天资聪颖,通晓商贾之道,而是前世九阿哥胤禟手下商行遍布全国,人称财神九爷,他与胤禟交好,自然耳渲目染了一些,加上自己确实下了番苦心,找来不少书籍琢磨,这才慢慢地上手,但他又不愿因此落人把柄,只是从旁指导一些,明面上让管家打理,账目则一应交给廷姝。
铺子有了进项,加上康熙赏赐的两座庄子,都有些附带的产业,府里的开销也渐渐宽裕起来,再不像一开始那么拮据。只是胤禩夫妇经过那段时间,反而对彼此了解更深,感情也越发好了起来,加上新婚燕尔,宫里暂时还没指人过来,两人却成为外人眼中出了名琴瑟和鸣的夫妻。
到了七八月,红薯成熟,结成块茎,红薯叶也随之摘下满满一筐,胤禩挑了些好的,给宫里送去,附上烹调做法,余下一些分送胤禛和胤祺等人府上。
这东西虽然易活高产,但京城里见过的人并不多,加上做法繁多,蒸煮炸烤皆可,薄薄一层皮剥下之后,肉色金黄,香甜糯软,仿佛入口即化,康熙称赞不已,并且大为推崇,下令陕甘等地广泛种植,也由此掀起京城达官贵人一场红薯潮,几乎家家都种上一两株红薯苗,想要尝尝这备受皇帝夸赞的红薯滋味。
纵是有条不紊如胤禩者,也不由有点焦头烂额。
既要忙政务,又要应付每天不时上门借着询问红薯实则目的不明的人,从被遗忘冷落的人,一跃又成为京城里备受瞩目的阿哥,大起大落至此,也由不得旁人要多说几句,但胤禩疲于应付这些人,索性闭门谢客,除了到衙门办差,进宫请安外,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陕西官员贪污赈银案,因布喀管家的横死而告一段落。
官府仵作的说法是落水而死,反正布喀京城私宅已经被抄,缴获的物品也都已经收回国库,康熙也就没有下令追查,但真相如何,也许有人忘了,也许有人记着。
大阿哥党与太子党,依旧相看两相厌,时不时给对方制造点小麻烦。北方噶尔丹已平,康熙对蒙古诸王的策略,向来是恩威并施,既抚又吓,从清初到如今,这么多年下来,也渐渐掌握了大局,朝廷看上去似乎一片祥和,又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暗涌。
就是在这样近乎诡谲的平静中,迎来了康熙三十九年。
陈 平
京城,何氏酒楼。
“小林哥,你还真够义气,怎么带我到这么个地方来,到时候我没钱付账,你可别把我押在这里!”
包厢临着大街,下面热闹喧嚣,此处却安静怡然,几盆兰花摆在四处,八仙桌上银箸瓷碗,十分考究。
陈平显然是第一回到这里,进来之后,眼睛也不住地左右打量。
“老弟说笑了,咱俩什么关系啊!”林琼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不瞒老弟说,最近我赚了一大笔。”
“哦?”这句话果然将陈平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林琼呵呵一笑。“说来也是主子的恩德,如今让我独自管理一间当铺了,每月银钱涨了大半不说,有时候若是对方死当,玩意儿又值钱的话,我还能得到一大笔赏钱呢,主子还说如果做得好,就要派我去江南开铺子了。”
陈平听得大为羡慕,待林琼说完,不由叹了口气:“小林哥真是厉害人,哪像我,如今还做着些粗活。”
林琼诧异道:“怎么,以老弟这么伶俐能干的一个人,你家主子难道不提拔你不成?”
“哎,你就别说了!”陈平颇有得遇知音之感,忍不住将满腹心事倾诉出来。“我姐是在福晋主子身边当差的,这两年得用,被提拔为近身侍女,还帮着福晋主子管账,但是我呢,我姐也不肯拉我一把,还说这样做会惹人闲话,要我专心为主子做事,你说她都这么得宠了,指不定日后还会被我们家爷纳入房中……这还是我亲姐呢!”
林琼摇摇头。“按说令姐公正无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