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政府一年投入多少?”
“镇政府只管两个清洁工工资,每人每月一百五十元,一年三千六百元。租用车辆来运送垃圾,每拉一次五十元,一个星期拉两车一百元,一年总投入不超过一万元。”
“场镇清洁费一年能收多少?”
“从1991年起我们居委会就没有收了,由国土办直接收。然后由他们出钱请人来打扫卫生,实际上场镇卫生没有居委会什么事情。”
在居委会了解情况以后,侯卫东和付江在场镇转了一圈,肮脏程度把付江都吓了一跳。
“场镇脏得触目惊心,青林镇老百姓好啊,居然没有人提意见!”侯卫东发出了感叹。
付江这才说出了实话:“场镇清洁费实际上收得起来。以前居委会一个月要收三千多块钱,那时场镇清洁卫生比现在好得多。后来镇里穷疯了,将清洁费的收费权收回到村建国土办。国土办事情多,一个月最多能收一千多块钱。我认为场镇卫生就是居委会的事情,清洁费也应该让居委会收,镇政府负责检查就行了。”
经过了这一番调查,侯卫东心里有了底,他找到粟明,道:“粟镇长,我刚才到场镇走访了一遍,卫生确实糟糕,必须下决心综合整治。”
“我知道要整治,要不然也不会让你来管这事。”粟明连忙又将话封死,“我先把话说清楚,镇财政紧张,没法投入,你还是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整个场镇从清扫到清运,一年的经费不足一万。如果不增加钱,谁都不能将这项工作做好。”
“再增加三千六百元,多请两个清洁工。”粟明补了一句,“镇里有财经领导小组,此事得提前与他们商量,你在党政联席会上把方案提出来。”
财经领导小组是书记赵永胜对付前镇长秦飞跃的武器,虽然秦飞跃到了开发区,但是财经领导小组仍然保留了下来。
侯卫东暗道:“堂堂的镇长没有签字权,粟明还真能忍下来。”
他抛出了自己的想法:“青林场镇有三千多居民,每人每月收一块钱清洁费,每个月就可以收三千多块钱。加上赶场天还可以找摊位收些钱,全年收个四万块钱不成问题。
“据我了解,这笔钱以前是由居委会收取,他们能收到三万多接近四万,现在是由村建国土办来负责,他们每年只能收八千多块。我建议将收费权还给居委会,充分发挥他们的积极性。”
清洁费收到国土办是赵永胜的主张,粟明当时是副镇长,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他沉吟了一下,道:“我跟赵书记商量一下再说。”
等到侯卫东走后,粟明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事。他现在很能体会当年秦飞跃的感受,赵永胜作为镇委书记,管事太细致,大事小事都要一一过问,镇长基本上成了摆设。前任镇长秦飞跃性格强硬,和赵永胜很快就起了矛盾,而且不断激化,最终闹得不可开交。
新一任镇长粟明曾经是赵永胜的部属。现在,赵永胜在镇里是绝对权威,在他的管理模式之下,镇长之权是有名无实。但是镇政府的事情如果办不好,赵永胜不会承担责任,他的理由很简单:“这是政府应该办的事情,镇党委只管大政方针。”
进入90年代中期,沙州各地纷纷将小乡合并成镇,一个镇的人口一般在两到五万之间,更大一些的镇有七八万人。人口多了,地盘大了,镇党委书记肩上的责任也就更重了。正因为此,镇党委书记的人选比小乡时要考究得多,不仅要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而且在县里面一般都有人脉。
特大镇的党委书记,必须要经过县委书记点头才行。
青林镇算不上特大镇,但是这两年经济逐渐强大起来,在县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赵永胜能在此当党委书记,自然是有人脉有威信的。
赵永胜在青林镇说一不二,手下几十号干部,除了一级班子以外,其升降沉浮都由自己来决定。就算是一级班子成员,组织考察的时候,他作为镇党委书记也有极大的发言权。如今青林镇以他为王,他有着极强的心理优越感和成就感。
粟明进了办公室,赵永胜放下《岭西日报》,脸上露出些笑容,道:“粟镇长,我正有事要和你商量。”
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听手下汇报工作的时候,时不时地转动着身体,舒服而随意。这是赵永胜最喜欢的姿态,与部下的拘束紧张相比,更显示了大权在握的威严。
“我想把红坝村的联系领导调整为侯卫东。他如今是副镇长了,再联系独石村不太方便。另外他分管付江,付江是红坝村的驻村干部,两人更好商量工作。”
红坝村是下青林最远的一个村,而且是唯一不通公路的村。红坝村被一条小河分成两个部分,修公路得修桥,所需资金不少,这就成了红坝村的老大难问题。晏道理是红坝村老支书了,工作能力强,群众基础好,却是个中年愤青,经常和镇里唱反调。一般的驻村干部根本管不住他,反被他支使得团团转。
粟明很难得地提出了反对意见,道:“侯卫东资历不足,又没有党务工作的经验,让他来联系落后党支部,效果恐怕不好。钟镇长是党委委员,又当过多年武装部长,能否让他来联系红坝村?或者让刘坤来联系红坝村,他是专职副书记,正适合联系后进党支部。”
新提拔的三位副镇长,唐树刚以前是党政办主任,是赵永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