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引领无恤进来的侍女媛乖巧地为他更衣,在触碰到他那强健的肌肉和臂膀时,不由得满脸涨红。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她轻声细语地说道:“这些衣物都是数月以来,君女一针一线细细缝制的,她的手上不知戳了多少血孔,多了几层茧……”
无恤听罢十分感动,在衣物一一加身后,侍女媛又以满怀而抱的姿态为他系上帛制的腰带,胸前的蓓蕾紧紧贴着无恤脊背。至此,这名颇有姿色的侍女已经气喘吁吁,赵无恤却没什么感觉。
天可怜见,他心理上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可生理上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半大少年啊,况且有季嬴这样的珠玉玳瑁在前,任何女色对他来说,都只是庸脂俗粉了。
赵无恤在无论打磨得如何光滑,照起来都有些模糊散光的铜镜前照了照,惊讶地发现,果然是人靠衣装,他已经迅速从相貌平平的路人甲变身为华狄混血的小帅哥了。
可惜他不是工科生,也不能未卜先知自己会穿越,所以不会随身携带玻璃配方……
不过他记得前世在逛湖北一处博物馆时,好像还见过这春秋时代楚国人制作的铅钡玻璃。也不知道是工艺失传,还是走入了死胡同,这门技术没能在后世发扬光大,玻璃制造业,一向是古代中国的短板。
若是能搞到楚人的技术和工匠,弄出一面玻璃镜来,定然会成为这时代公主、翁主、以及卿大夫淑女们的最爱,也可以作为回报季嬴辛苦的礼物。
在无恤看来,那么美丽的姑娘,若是不能清晰地照映并欣赏自己倾国倾城的容颜,简直是种罪过。
……
当弟弟踏出房门时,季嬴眼前不由得一亮,只见一位披着黝黑总发,剑眉衬得外精神的少年迈开步子走了出来,一身崭新袍服,恍如翩翩君子。
季嬴啧啧称奇道:“这下看起来,可比刚才有威仪多了。”
她挥手让涨红了脸的侍女媛退下,亲自上前,弯腰跪在赵无恤身前,手中举着一枚玉环,以及系玉的韦带。
季嬴细细地解释道:“这是韦,小牛皮制成,你最近性子颇为急切,佩戴在你身上可以提醒你不要太急躁,凡事要和耕牛一样,稳稳当当。”
“无恤知晓,以后一定会学老牛反刍,任何事情都咀嚼一二再做决定。”
赵无恤看着姐姐绝美的脸庞就在自家膝下,他刚才对那美婢毫无感觉,现在却竟有些不好意思和莫名悸动。为了不让自己前世老男人的心思玷污这纯洁的佳人,只得把脸转朝另一头,望着梁上的横柱和薄纱门帘发愣。
“这是购自禺支昆仑的玉环,鲁国的贤士孔丘说过,玉温厚而又润泽,就好比君子的仁;填密而又坚实,就好比君子的智;有棱角而不伤人,就好比君子的义;玉环束韦,垂而下坠,就好比君子的礼;轻轻一敲,玉声清脆悠扬,响到最后,又戛然而止,就好比动听的音乐。”
被季嬴的手无意触碰腰间,无恤浑身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脚底也开始冒汗。
季嬴却并未察觉弟弟的异样,继续念叨道:“所以呀,玉既不因其优点而掩盖其缺点,也不因其缺点而掩盖其优点,就好比人的忠诚;光彩晶莹,表里如一,就好比人的言而有信;宝玉所在,其上有气如白虹,就好比与天息息相通;产玉之所,山川草木津润丰美,又好比与地息息相通。”
“阿姊希望你能像这玉一般,成为真正的君子。”
赵无恤心中感动至极,这是对他的循循劝诱啊!也为刚才自己的荷尔蒙反应而羞愧难当。
他使劲颔首道:“多谢阿姊教诲,无恤牢记在心!”
帮赵无恤打理好了最后的佩饰,季嬴后退几步,上下打量着他,心中欢喜:“瞧瞧,这下才真正像个如玉如琢的君子,是个能服众的宰臣。”
玉环的另一层寓意,季嬴却没有说出口,环者,还也,那就是希望弟弟一年后能平安归还下宫。
待季嬴稍微离开他一点距离,赵无恤这才松了口气道:“阿姊若是呆在下宫无聊,也可以到成邑去找我,距离这儿也不过三十多里的路程,半日可到。到时候,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带你好好游玩附近。”
“嘻嘻,才不去,我还要照顾白鹿产崽呢。而且那里有什么好耍的,我曾有次出游时路过过,满山的黑石头,野民颇有菜色。到了那以后啊,阿姊可不希望你大兴土木,急功近利,要是能善待国人庶民,兴礼乐教化,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赵无恤对此充满了信心:“阿姊放心,我保证来年开春,你定会见到一个不一样的成邑!”
……
从鹿苑出来时,天色近黑,赵无恤的两名侍从在外驾着轺车等待,轺车不比战车,前边只有两马驾辕,车厢不大,无帷无幔,跪坐车中,可以四下远望。
之前的喜和夏,因为已经脱离了圉、牧这两个奴隶性质的职位,现在赵无恤索性帮他们取了新的氏。
虽然理论上,只有天子才能赐姓,诸侯卿大夫及士人从大宗分出后才能拥有氏,一般的野人庶民都是单字的名。但如今礼乐崩坏,政权下移,赵氏之宫里的师、傅们也乐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也没有卫道士闲得无聊来找赵无恤的麻烦。
嗯,仲信除外,不过那货今天一早,就急吼吼地拉着豪华的排场,前往二十里外的另一个百户乡邑上任去了。
所以两人现在被赵无恤冠以同音字为氏,分别叫虞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