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信,方青青告诉他自己已经回了b市,至于别的只字未提,倒是在简讯的末尾留下了一个邮箱和密码。
方靖哆嗦着从床上爬起来,灯都不开就冲进书房打开电脑,笨重的台式机在开机页面停留了几分钟,为了抑制自己把它砸掉的冲动,方老师跑进厨房给自己冲了一杯浓咖啡一口喝了下去,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邋遢得像个鬼魅,也无暇多顾,把杯子泡进水池后就冲回了书房,哆嗦着打开网页将那个邮箱的账号和密码输进去。
方青青的邮箱界面很干净,发件箱一栏被置顶了,方靖点开了那个页面,只见所有已发送邮件都是发给同一个人的,一位“dr.l”,邮件的主题都是简单的日期,从三年前的十二月份开始,一直到几天前。
方靖并没有直接点开那些邮件,而是打开搜索引擎搜索了“迈克尔·斯科特”的名字,发现那是美国一位有名的心理咨询师,方老师的心蓦地沉了下去,他明显地感到自己的右手颤得更厉害,犹豫了好久才点开时间最早的那封邮件。
“亲爱的斯科特医生:carl的情况好转了很多,我相信他已经能够面对母亲去世这个事实。他学会了适当的发泄,不会再到处找利器伤害自己,我也从他家里搬了出去——我相信他不再需要我的监督了,说不定再过几天我们就不用再切断他的通讯设备,可以让他回到自己的圈子里……”
方靖没有看完关掉了那封邮件,他捂住了自己的脸,闭上眼睛。
他怕自己流泪,自己的样子已经够糟糕了,再加上红眼睛和酒糟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喉咙口还是泛酸,他将光标移到那年圣诞节的那封邮件上,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打开,只一眼就看到了满屏的叹号。
“亲爱的斯科特医生: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明明一切都朝着预期发展,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不愿意让carl一个人过圣诞所以打算去陪他,感谢上帝我有他家的钥匙!感谢上帝我赶到得及时!我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他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墙上地上全是血。他看起来那么苍白,摸起来那么冰冷,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我简直怀疑他已经丧命——我庆幸搬出去前移走了所有的锐物,不然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现在他在手术室里缝针,医生说他应该被关进疗养院,我希望那不是真的,因为那意味着我们先前的努力付诸东流。显而易见carl并没有告诉我们全部,我多么希望他能对我们坦诚!我已经不指望他爱我了,我只希望他能让我保护他。”
眼泪滴落在键盘上,方靖用力地按下电脑的电源键,让屏幕暗下去。他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拉扯,像是想把头皮一起扯下来。
“我都干了什么……”他把头埋在双臂间,嘶哑地低声哭喊起来,咽喉处泛起了细密的血丝,他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哭泣,却无可抑制地哽咽流泪,“我都干了什么……”
11
“在我的坚持下,carl住进了疗养院。
这次他的反抗没有上一次激烈,确切地说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愿意,傀儡一般任由我们摆布。
退租之前他拿出一碟cd让我放给他听——他的双手和双臂都被缠满了绷带,以至于无法完成这些简单的动作,听完一张他就要求我折断一张,最后他抱着我哭泣,不停地跟我说‘他不要我了。’
天哪,我没有办法想象我们的会做出这样的事!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做,我能心无芥蒂地安慰他,借他一个肩膀,然后拥抱他,可是他是,这么完美的,无所不能的一个人,我曾经以为没有什么能触及他的心底,然而事实是他正在绝望地哭泣。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变成这样?只有上天知道我是多么嫉妒他,怨恨他,他拥有我想要的一切,却又将其弃置不顾。”
方靖花了两天的时间读完了所有的邮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电脑前坐得太久,全身都麻了。
他再次打电话给方青青,这回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
“收件箱里的东西我可以看吗?”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声音沙哑得有点恐怖。
方青青沉默了片刻,道:“你觉得你有资格看吗?”
方靖没有说话,他知道收件箱里装的大概是心理咨询师的回复,里面必然藏着顾卓然最大的秘密,而自己确实没有资格窥探。
“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没有资格插足。我和carl告白的时候他就告诉我自己是个同性恋,在国内有个男性恋人,我们确实同居过,不过那是因为我怕他自残,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不必跟我解释。”方靖哽咽着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方青青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起伏,“我会把卓然的住址告诉你。”
方靖怔了怔,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哥哥,我知道你是个傻瓜,但你不是个混蛋。”对面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希望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虽然这结局太惨烈了。”
意料之外,顾卓然的新住址是一个近在咫尺的地方,甚至可以说就在方靖的眼皮子底下。他在j大的附近租了房子,穿过东区宿舍楼就能看到那栋不高不矮的公寓,正巧与他当年住过的那宿舍楼遥相对应,也不知是碰巧还是有意为之。
男人住在四楼402,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