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头就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廖宇进门,叮叮哐哐的一阵响动,他被惊醒了,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但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再不起,晚上的活儿又干不完。
廖宇进门动静大,是因为他双手不空,开门关门都用脚。
“兄弟,起来接受爱心。你一来,我收到的零食都变多了。”
“还回去。”他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双手把脸干搓了几下。虽然没看廖宇拿的什么,温浥尘也知道又有女孩儿送东西来了。
他时常收到女孩子送来的礼物,小学到大学,甚至到现在。以前不懂事,收了别人挺多东西,现在工作了,再接受别人女孩子的好意又没办法回报,那就挺混蛋了。
“不知道是谁给的,有水果还有外卖,太贴心了。要知道这是谁送的,你就把人家娶了吧。”
温浥尘起身伸了个懒腰,扫了一眼桌上的果篮:“这么随便?那你住院医这几年,也没见你娶着一个。”
“……”廖宇特傲娇地把头一扭,“我们内科的,专一,且谨慎,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温浥尘不搭茬了,去冷水洗了把脸,回头才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水果谁送的,37床病人,别说你看不出来。你收的就还回去,要么你帮我吃了,要你觉得合适,那家属那么热情,他女儿你也笑纳得了。”
进进出出各个病房很多趟,虽然不是每个人的心理活动都门儿清,但谁对他眼神不一样,他不瞎。之所以对这种事这么敏感,又这么自信,全是从小到大身边的异性给培养出来。
“至于么你,不让收红包我觉得这政策是对的,但是病人家属送点吃的,主任都说行,你还推辞什么。”
“我对人家女儿没意思,这礼我收不得。我去办公室了。”温浥尘忙忙碌碌的,套了白袍,顺便把胸前的名牌弄端正。
“艹!”廖宇摇头,“奇葩,大奇葩。”
医生在外界看来都是自带光环的,都是有使命感和荣誉感的一群人,但内部人知道,这行当的人和其他行当的从业人员没什么区别。一撮人把这事就当成一份工作而已,按部就班地随大流,廖宇就属于这一类。一撮人因为各种原因,迷茫,逃避,怀疑医护工作顺便自我质疑。现在他们科里就有俩孩子处在这样一个处境。
也有一撮人,视工作如生命,上班让他快乐,治好病人尤其解决了疑难杂症,世界都会发光。隔壁心外科的几个每天都跟打鸡血一样,差不多就属于这类型,尤其一个主治,跟温浥尘一样,鲜少回家,把医院当家,明明已经结婚了,老婆跟守活寡似的。
廖宇说不准温浥尘现在属于哪一类,他不随大流,也不迷茫,甚至目标特别明确。但说他是第三种人,廖宇怎么都觉得不像,干脆地把他归为奇葩一类。
不是温浥尘上班的时间,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去病房里转了一圈,把自己管床的几个病人情况摸了个底,就回办公室写病历。写完自己的,再帮方晓写,然后抓紧时间准备考试。
自从他进科里,常帮方晓做事,要说他多喜欢方晓倒也不是。方晓的导师很厉害,论起医术其实还压主任一头,但是重临床,做论文评职称的事就靠后了,这才在科里做了个副主任。
副主任带自己的学生很尽心,但是方晓懒,而且心又大,很多事都是糊弄。方晓不愿意干的事,温浥尘只当自己有机会捡漏,趁着帮忙写病历的机会,从中跟副主任学习一二。
中途方晓来了一趟,一脸愁苦。
“我好困啊,感觉自己困得上下眼皮都快缝起来了。”
“困了就歇会儿。”温浥尘说归说,注意力还在电脑上。方晓等的就是这句话,顺势就双手抄胸前,往办公室椅子上一仰,小眯一会儿。
“你和廖宇值班?”
“嗯。廖宇在,我歇会儿。”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屋子里只有温浥尘敲击键盘的声音。方晓听着这“哒哒哒”的响声,很惬意,几乎要睡着了,温浥尘手指突然停住。
“方晓,65床的病人什么情况?”
“嗯?”方晓迷迷糊糊,眼皮掀了掀,“65?”他缓缓回忆,又起身凑电脑前看了看,“哦,下午来的病人,主诉腹痛,做了腹部彩超,消化道出血,目前留院观察。没什么大毛病。”
说完,方晓把白袍前襟紧了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65床。”
“没事,放心,而且有家属陪床,也没见家属叫,没问题,水还吊着呢。”
“得看看。”
方晓有些无奈,妥协:“再眯三分钟我就去。”
温浥尘面对屏幕,眉头微微蹙起,突然站起身。
接近12点,病房里大多熄了灯,大部分病人也已入眠。温浥尘推开65床病人所在的病房门,上前打开65床的床头灯。病人是个68岁的老太太,这会儿睡着了,手臂上还扎着吊针,一瓶药还剩一大半。陪床的家属被从睡梦里惊醒,此刻也茫然地看向温浥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