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衣裳,再找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来给他敷一敷。”那婢女并不认识薛王,可瞧他通身穿着配饰很是清贵,便应了声退下去准备着了。
李泱低头扶着游夙在矮榻上坐下,动作细致而轻柔,他待游夙坐好,才继续道:“说说吧。”
游夙又往里面挪了挪,在榻上伸直了两条腿,膝盖上传来又酸又麻的感觉让他眯了眯眼睛:“殿下来是为了信王的事?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谢我的。”
不管昨日游夙是为了何种原由救了自己,无论怎么说,这份人情还是欠下了,李泱无奈道:“谢礼已经带过来了,小舅舅是否还想看看礼单?”
游夙笑着摇摇头,又问道:“可大安了?”李泱上船之后,动作神态就有些生硬,虽然他极力隐藏,可也能瞧出几分,游夙又知李泱幼年落水的遭遇,便疑心看上去总是风轻云淡的薛王大约是畏水的,他本想隔岸看戏,却不料李泱竟然中途落水。
李泱的手指略微不自在地扫过蹀躞带下配饰的流苏,淡淡地道:“我不是在这儿么。”
游夙摘下襥头,又换了个姿势,将手搁在案几上,托腮道:“昨日可把宁寿郡王吓懵了,你要是醒不过来,估摸着他也不愿独活。”
屋里的香有些重,李泱轻轻蹭了蹭鼻尖,道:“小舅舅为何避而不谈信王遇刺之事?莫不是心里有鬼?”
游夙失笑,道:“这游府在你心里难不成是龙潭虎穴?你竟一刻也不愿多待,只想着问了事情好走人。”
虽然李泱说不上太心急,可他今天也不是专程来与游夙讨论宁寿郡王的,见游夙如此拖延,便淡淡地道:“你莫饶舌了。”玩笑话也说够了,游夙渐渐收了笑:“别的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殿下能从此事中获益。”
李泱的眼神蓦然收紧,原来真的是他。可游夙却没有要细说的意思,他握着那柄方才李泱拿来的玉兰纨扇,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竹制扇柄下垂着的小银饰,李泱眼中的那根弦渐渐松了下去,最终融进了一波春水中去:“信王以为已经拉拢了游家,你倒是算计得他好苦。”这场刺杀,太子脱不了干系,可信王未必就是毫无嫌疑。
竹帘外传来婢女的声音,说是水已备好。
“知道了,你先去吧。”游夙放下扇子,坐了片刻之后腿已经不麻了,只是膝盖上还有些酸胀,他下了矮榻,居高临下地端详着李泱,最终俯下`身吻在了李泱的唇上。
微咸的滋味在李泱的嘴里化了开来,这并非是往日里属于游夙的那种充满带着侵略意味的吻,甚至连情`欲都未曾沾染,近乎寡淡却又流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安慰。
好一会儿,游夙才放开李泱,轻笑道:“腿还有些酸,要站不住了。”李泱低头看了眼他的两条腿:“沐浴之后,让人伺候着上些药吧,也好的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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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杨海小心翼翼地为皇帝端上了一碗酥山,雪白的酥山上还铺着一层新鲜桃肉,放在白玉碗内看上去煞是可喜诱人,他放下玉碗道:“宅家吃些碗酥山吧。”
皇帝的眼睛未离开手中的书卷,只点了点头,直到看完最后一列,他才放下卷轴,拿起了那碗酥山,刚吃了一口,他又问道:“这桃不错,清甜可口,晋安爱吃酥山,送去公主那里了吗?”
杨海连连点头,笑道:“哪能忘了公主呢。”说话间他朝外头望一眼,迟疑道:“孙贵妃还在外头等着,宅家真的不见一见么?”
皇帝放下玉碗,皱眉道:“贵妃还没走吗?”太子的事情一出,孙贵妃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李晔知道她是来做甚的,见了必定又是哭哭啼啼个没完,他也懒得应付,便存心晾着她。
见皇帝放下了勺子,杨海立刻从皇帝手中接过了剩下的酥山,又奉上帕子:“乌云满天,看着是要下雨了,贵妃已经候了一下午,暑气炎热,要是等下猛地受了凉,怕是于凤体无益。”
李晔将拭过的嘴角的帕子递给了杨海,道:“那就让她回去。”
杨海又道:“贵妃出身将门,这些年的气性宅家也知道,不见到宅家,贵妃如何肯走?”
早些时候信王的生母齐德妃已经来诉过苦了,李晔听她哭诉了一通,有着人好生送她回去,眼下实在没心思再听孙贵妃喊冤,可就让她在外面这么等着也不是法子,到底还是有多年的情分在里面,况且如今事情未明,李晔也不想落得个苛待贵妃的名声,只好叹了口气道:“让她进来吧。”
孙贵妃失了往日里的仪态万千,跌跌撞撞地跑进会宁殿,她姣好的妆容已被汗水浸湿,在脂粉上留下几道狼狈的痕迹,她伏在皇帝的坐榻前,串金丝攒花纹的黄裙皱成一团,可她已无暇整理,脸上泪痕未干,又有泪水不断涌出:“宅家,太子冤枉啊!”
李晔看着如此窘迫的孙贵妃,难免有些不忍,可又想到万一此事孙贵妃也参与其中,后宫与前朝牵连勾结,向来为帝王所忌惮,李晔冷下心,道:“冤不冤的自有刑部大理寺去查,你在这殿外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孙贵妃方才看着齐德妃进殿面圣,可皇帝却迟迟不肯见自己,眼下她又受到皇帝的斥责,心中对太子的担心和自己委屈混杂在一起,眼泪便更加止不住了:“定是有奸人要诬陷太子!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嫉妒太子,才会有如此构陷之事,太子可是宅家的长子啊,宅家万万不能受他们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