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从上到下全部露出水面,他没有半点想要遮掩的意思,站在岸边冷冷瞥了凤绝一眼,说:“凤神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凤绝的目光在戚战满身伤疤的身体上移开,看见戚战一头卷发淅淅沥沥地滴着水。他在想,真好看。
“啊,我忘记了,两万年前凤神在冰牢中救过我一命,现在想必已经忘记我是谁了吧?”戚战赤身luǒ_tǐ地朝凤绝走了过去,停在凤绝跟前,一字一句说:“我叫戚战,干戈戚扬的戚。”
凤绝忍住想要后退的步子,一句话,短短几字却恍若隔世,天意弄人。凤绝微微勾唇笑了一下,轻声道:“戚战,好名字。”
戚战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上前一把扣住了凤绝的头,微凉的唇覆盖住凤绝的唇,舌尖拼命的深入,勾舔,他另一只手搂住凤绝的腰强迫两人紧贴在一起。身体的变化,最真实的想法无所遁形。
凤绝被迫承受着,这里面是曾经属于狐九的一段刻骨铭心的情感和他凤绝曾经深刻的记忆,他一直都无法理解忘情丹的药效界限,吃下忘情丹,是会完完全全忘记他这个人,还是会仅仅忘记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看见戚战,听他的只言片语仿佛前世、他们只在冰牢中有过一面之缘,可是戚战还住在玉良山,他还记着他的模样,他还记得自己对他说过的话,他还记得魔域和三界之间的通道,他还记得什么?他可还会有关于中皇山的零星记忆?
忘情丹,他原本以为给戚战吃下忘情丹就会彻底斩断他们二人之间捉弄人的姻缘,可是轮回一世,天意如此。
戚战的吻带着属于他特有的霸道和蛮横,甚至是强迫不容拒绝,他不满足地拉过凤绝的手往两人之间探去。
凤绝终于回神,将戚战推开。
戚战的手怔在半空,脸上带着未尽的欲-求,可是最终却慢慢放下。他往下看了一眼,眼中露出狼狈的嘲讽:“你这个胆小鬼。”
凤绝唇角颤抖:“胆小鬼……呵呵,只不过是因为我是凤绝而已。”
戚战看着凤绝的眼睛,笑了一声,“没错你是凤绝,那狐九呢?我戚战爱的是狐九,不是凤绝。”
凤绝不由自主喉结滚动。
“我爱的是那个有些怯弱胆小、愤世嫉俗的狐九,而不是凤绝;
我爱的是那个无数次和我并肩作战,交换神器的狐九,不是凤绝;
我爱的是那个在鬼梦村无论如何都没有放开我的狐九,不是凤绝;
我爱的是同我游历上元佳节许下月圆之约的狐九,不是凤绝;
我爱的是那个明明知道有诈却仍然进入魔域救我的狐九,不是凤绝。”
戚战目不转睛地看着凤绝,“不是你。”
戚战话语微微颤抖,带着酸痛。可是戚战唯爱着狐九一世,他凤绝却记得两世,他的痛岂会比他少。
可是这场命中注定的姻缘终究得不到善终。
天意弄人。
凤绝后退一步,说:“没错,不是我。”他抿了下唇,说:“狐九魂息健全不日便可以重新轮回转世,若是有缘你会找到他的。”
“轮回转世后的狐九就是我爱的那个了吗?”
凤绝想说是,可是这个是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戚战站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未着寸缕,他转身捡起地上的一件袍子穿在身上挡住身体,眼睛看着凤绝,目光却落在了他身后,目光迷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尴尬地痛苦和挣扎在二人中间翻滚流淌。
像是心口上的一道裂缝,明明生疼,却静静看着它越撕越大,鲜血淋漓,却始终甘之如饴。
凤绝忍不住先开口:“我只是来找帝坤的,但是没找到,听他们说魔域现在是你在掌管。”
戚战“嗯”了一声。
凤绝抿唇:“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戚战转开眼,仍是没说话。
凤绝转身而走,短短几步却如同走在刀尖上,割得生疼,他真的能走得这般容易吗?
凤绝知道自己很无耻,既放不下那个又放不下这个。
可是神像纵然破碎,红线却依旧坚韧,当年锁心桥头两相望,怎奈锁钥两相错。
那段红绳不是绑在了他二人的神像之上,而是绑在了他们生生世世相遇,相识,相知,相恋,却无法相守的命途之上。
凤绝的几步如同走在黄泉路上,仿若站在三途河边,回首之间,长袍翻飞满眼猩红曼珠,泪溅沙华。
“戚战,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魔域了。”
“如此甚好,我魔域刚刚休养生息可禁不住那位雷霆一怒,告辞。”
“……告辞。”
凤绝抬脚,慢慢离开。
“戚战,我只告诉你一件事,如何取舍你自己决定。”帝坤的话犹在耳畔,他让他自己选择,可是面对那人,他终究没有选择的余地。
戚战哈哈大笑,睫毛洇湿,他大笑着仰头倒进了湖里,湖水席卷了他。他在湖水中抬起手,手里握着一枚青色云形玉佩,这是楼乾临死之前给他的。他突然觉得这两枚定情玉佩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爹娘以此玉定情,却生生分离四万年,他将玉佩送给凤绝,如今二人却要永世背对而行。
他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却始终不敢丢弃。
左侧锁骨之上有一道还没有完全长好的伤口,戚战将玉佩塞进伤口之中,手指划过,伤口完好,只留下皮肉之下一个云形的凸起。
就这样吧,既然前世不得相爱,今生不得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