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听着自己有气无力的说:“对不起。”
他想大概需要解释一下,于是越描越黑的解释:“我……你知道盈盈不在家,我刚才多喝了一点……”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
林平之低声说:“大师哥,我想回我的牢房去。”
令狐冲熊熊的怒火烧上头:“回地牢关着也比跟我在一起好,是吗?”林平之不说话,分明就是默认。他蜷缩着的姿态就像是无声的控诉,控诉一个用一盆热水一点阳光就想换他清白的登徒子。
令狐冲眨眨眼,被自己的联想气得肺都快炸了。一生气就很冲动,上前一步,一把拽过林平之,二话不说,把他扛上肩膀。
林平之吓得乱叫:“大师哥,你干什么?你……你放开我……令狐冲,你疯了吗?你放开我!”令狐冲也不理睬,扛着他大步流星出了门,来到阳光灿烂的户外,林平之摸不清周围环境,便不敢再叫,咬牙闭上嘴。只觉得他扛着自己走过的路莫名熟悉,似乎真的是要送他回地牢。这样好的阳光,此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令狐冲果然是送他进地牢。
那间屋子里的味道非常熟悉,那是潮气被石灰墙壁吸收的味道,常年没有人居住的味道。那个密道的入口也非常熟悉,只能容一个人进出,令狐冲先把他顺进入口,然后自己再跳进去。里面低矮狭窄,要扛着是不行的,他只好像之前那样,把他打横抱着。
那熟悉、长长的、可怕的地牢的秘道。
阴冷的气息包裹全身,就像无解的剧毒。然而明明现在就有最温暖的怀抱环着他……他可以感受得到衣料下面坚实的手臂,感受到胸腔里面心脏的跳动。
已经由不得他自己。他缩紧身体,自己也无法控制的贴近那怀抱。
令狐冲立刻就发觉了。这条长长的秘道实在是太长,他每次走在这密道想到的事情都实在是太多。人想得太多,感官就会敏锐,他几乎能从林平之蜷缩的姿势读出他在害怕……他真的是在害怕吗?怕那间地牢,怕他才二十岁就不得不面对的一生的命运?
不由得站住,低头看那张低垂的脸,问他:“怎么了?”
林平之低低的回答:“我冷。”
他穿着令狐冲的衣服,有点大,他白得耀眼的皮肤大片大片的刺激着眼睛。
有莫名的恶意汹涌着翻上来:“现在你冷了,你害怕了?你不是宁可关在地牢,也不要跟我在一起么。”
林平之开始剧烈的抖,他冷得牙齿都在打战:“大师哥,为什么你变得一点都不好了?你不是最好的人么?为什么你只对我一个人坏?”
令狐冲怔一怔,他以为自己应该发怒,可事实上他一点怒气都没有,他怔怔的看着林平之的脸,看他还有些红肿的嘴唇……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一些,继续向前走。
秘道的尽头哑仆人在探头探脑。令狐冲看见他便生气,横眉怒目的瞪着,哑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殷殷勤勤的帮他打开地牢的门。林平之听着那铁门吱吱嘎嘎的响,抖得更剧烈,到了这个时候,却偏偏一句话不说,只是咬紧牙关一个人抖着。
令狐冲抱着他走到床榻边,看榻上薄薄的被子,不由得更生气。抱着林平之坐下来,让他就坐在自己怀里,抖开被子把他严严实实的裹住。
哑仆人惊得圆睁了眼睛,跑到令狐冲面前,比手画脚的“说”了一通,大意是“夫人说过,林公子练那种功夫,不能太暖”。
他举动沉重笨拙,林平之听得清楚,问令狐冲:“他说什么?”令狐冲告诉他,他听了便苦笑起来,低着头把自己缩得更紧,轻轻的道:“我的家传武功,到令狐夫人眼里就是偷学日月神教秘辛。她和你一样,明明可以杀了我,一了百了,偏偏就是要让我零零碎碎的受苦。贤伉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令狐冲轻轻的搂住他,迁怒哑仆人,说:“滚出去!”
林平之听着哑仆人沉重的脚步声远去,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缩在令狐冲怀里,令狐冲也不出声,不说话,只有心跳的声音,怦怦怦,一声声撞在心口上。要是这一刻便这么停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该有多好……
可他能做的只有自己亲手打破:“大师哥,你还想这样抱着我,抱到什么时候?”
令狐冲低声说:“抱到你不冷了,我就走。”
“……何苦呢?暖过之后,就更捱不得冷了。你还不如这就走,再也别来。”
令狐冲有点茫然的看着他:“你真的希望我再也别来?你真的再也不想见我?”林平之不回答,只是咬住了嘴唇,露着一点细白的齿尖。有些东西清清楚楚的在那里,他们都感知得很明确,只是不敢去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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