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久,突然转头问那个侍从:“你们小王爷是不是不肯招待我了?”
其人一时不明所以,斟酌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何教主此话是从何而来?”
罗俊青嘿嘿冷笑,指着画中之人问说,“这是你们夜里要送来的?”
那侍从眼中猛得闪过一道光,却又低下头去,片刻之後,说:“不是。”
罗俊青立刻松了口气,叹说:“我还想,之前来的那些,便是不及沈梦,也不至於如此一般的姿色平庸。”
那人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古怪,却又说:“若论姿色,果然是不如沈代教主。”
罗俊青点了点头,彷佛得他赞同,是件极令人欢喜的事一般。
那侍从看了看他,又将画轴轻轻卷起,片刻之後,才说:“过几日小王爷请这人过府做客,小王爷说,不知能否请何教主拨冗半日,赏脸作陪。”
罗俊青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沉吟片刻,反倒笑了起来,说:“小王爷这究竟是问呢,还是请呢?”
那名侍从也笑了起来,不亢不卑的说道:“自然是请。”
罗俊青在心中暗骂两声,口里便说:“既然小王爷特意来请,何某如何不能不去?”又问:“哪一日?”
小王爷要把赵灵请来作甚?试探他的真假麽?
若是果然如此,倒正和他的心意,如今他只怕小王爷不是这样想。
等当真到了赴宴了那一日,罗俊青想来想去,有意取了一件白色的衫子,穿在身上。
何燕常生性有些懒散,又喜白日小眠,常常走在树下便睡倒了,因此自家在外,从不穿白衣的,嫌脏污了不好洗。
等他换了白衣,对镜一照,反倒乐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说,若是如此这般,赵灵还不开窍,那便不知要怎样好了。
那一日小宴设在园中,春光潋灧,花团锦簇,犹如行走在画中一般。罗俊青微微笑着,随着低头的侍从,曲曲折折的走入园中,果然看到赵灵端坐在小王爷身侧,身後却是祁云章,还有那一日在议事厅里提着双锤的男子。这教他大吃一惊,竟然慢了两步,心里想,祁护法这个人的性子,便是何燕常也有些头痛。只是祁云章生得俊秀些,何燕常便纵容他了。这人如今竟然肯陪赵灵前来,还甘做随从的一般站立於後。便忍不住暗暗生疑,费长川也是使不动他的,难道是知道了甚麽?
小王爷脸色仍是不大好,有些苍白,没有血色,见着他,却笑着同赵灵等人说道:“这便是我王府之中的贵客。”
赵灵看到他时,脸色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祁云章看他神情怡然,也同赵灵相互看了一眼,彷佛有些疑虑。
罗俊青看了他们片刻,突然笑了笑,说:“哦,怎麽,见着王爷在此,就忘记了在教主面前,该行甚麽礼麽?”
赵灵正欲起身,小王爷却轻轻抬手,说:“唉,怎麽何教主如此的不知怜香惜玉?”
罗俊青笑了笑,抬眼看着赵灵,说:“好,既然小王爷都发话了,那祁护法就不必跪了。只是小王爷,你怎麽让我的灵儿站着?”
小王爷原本端着一盏茶,正要啜饮,听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却仍若无其事的浅尝了一口。
赵灵深深看他一眼,突然回过头去同祁云章说:“来来来,赵灵,教主教我们易位而坐。”
祁云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小王爷一眼,才说:“祁护法说笑了,赵灵身份微末,怎敢与教主和小王爷同席?”
赵灵在教中,也不过就是打理何燕常的日常起居罢了,说是身份微末,倒也不为过。只是想想这人被沈梦折断双腿还要追随何燕常,罗俊青心里觉着,只怕教里对何燕常这样忠心的人,倒也未必多见。
赵灵又看了他一眼,罗俊青心里着急,想,你总看我做甚麽,难道自己就不能拿个主意麽!如今这样,要麽走,要麽就戳破我,难道还非要与我扯上甚麽干系不成?
赵灵冷笑了一下,只是罗俊青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竟觉得一霎之间,连他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似的。
赵灵突然将茶盏轻轻盖住,又把黑筷横放在小碟之上,这才站起身来,同小王爷拱手说道:“小王爷,多谢你留教主做客,我们做属下的,见着教主自在安心,便放心了,之前言语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只是我等身份低微,怎配与小王爷同席?”
小王爷眼角微微挑起,手里仍端着茶盏,此刻似乎终於要放下的一般,罗俊青眼疾手快,紧紧的捉住他手腕。
他身後那男子厉声喝道:“放肆!”
小王爷一抬手,轻轻的止住了他的怒喝。罗俊青笑了起来,说:“还是算了,你们两拨人若要杀我,我还有活路麽?”
小王爷笑了,说:“你倒当真像他。”
罗俊青心里一惊,只觉得他这话微微怪异。
小王爷便说:“你容我把茶盏放下。”
罗俊青却丝毫都不肯松手,反倒上前一步,欺到他身旁,说:“小王爷,何必那许多废话?沈梦身上的毒,你若给得出解药,我便松手。”
说话时,却出了一身的冷汗,也不知这话小王爷信是不信。
小王爷却只是笑,又施施然的说道,“我那时在议事厅里,便有些疑心你不是他,若当真是他,怎麽见着我,倒好像从未见过似的。又或者你为着心上人装上一装?那时,我倒真有些吃不准的。”
罗俊青心里一沉,想,糟了,这人竟然认得何燕常。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