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远正把国安交还过来的档案一箱一箱整理归档,这是个浩大的工程,他做起来有条不紊,并不假手他人。
戴群山看看四下无闲人,就凑近了道:“那天你烧掉的是什么啊?”
边远投过来一个冷冽的目光。
“你那点破事我又不是不知道,原来还有瞒着我的?”
边远冷哼一声,“这里放的都是七组组员的资料,至于我的档案,在更高级别的档案室里锁着,我自己无权查阅。”
“哦……”
“我烧掉的……”边远看着他,“是你和这个现实世界最后一丝联系。”
戴群山一脸尴尬。
“你们袭击陆建民的事……给我保持口径一致,不是特定的某个人干的,是七组共同配合的行动。”
“哦?”
“买凶杀人,人没杀成,梁瑞还活着,所以陆家父子不会判死刑。人不死,还有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在那里,哪一天他们跳出来反咬一口,我把谁推出去好?你吗?”
“知道了……”戴群山给他装乖巧,只可惜装不像。
边远开始收拾第二箱资料,半晌抬起头,“还赖着干什么,滚!”
戴群山闻言,一溜烟似的跑了。
边远也是绷着,绷久了终于绷不住,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如今椅子换成了皮质老板椅,他一跌差点磕到了后脑勺,怎么坐怎么不习惯,一脚踢飞眼前的纸箱子,他放松身体摊在椅子里,给自己点了支烟。
烟刚点上,办公室里铃声大作,在如山的文件堆里翻找,终于找出电话,他闷闷地一声:“喂?”
“是我。”
“你是谁?”
“……”
边远顺下了胸中一口闷气,“线路安全吗?”
“安全。”
“有什么事吗?”
“出来见个面吧,好多年没见了,叙一叙旧。”
“不敢当,我是您的老部下,应该是我去看你。”
“都一样,那半个小时后见,**路**餐厅,7号包厢。”
“不了,我这边很忙,你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吧。”
“电话里说不清楚。”
“电话里没有干扰,很清楚。”
低沉的男声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这样的,陆家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对你的处分我已经压下来,下不为利。说实在的,为了一个做生意的陌生人,弄出这么大干戈,整个七组差点都撤销编制,不值当。”
“那你就错了!”边远打断对方,“七组掌握着生杀大权,这是一把好枪。但是我绝不允许这把枪被人乱使,我不能保证每一个人无辜,但是至少在我所知范围内,我不允许有无辜者死在七组手里。我敬畏生命,无论目标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我不谢你了,反正说来说去,我还是被你当枪使了,恭喜你终于抓住人家把柄,扳倒了姓陆的。”
“这话说的……我跟他们没私仇,我图什么啊?”
边远的语气始终有些不耐烦,“还有别的事吗?”
对方沉默了一阵,用一种试探的口吻,低声道:“他……还好吧?”
“还好。”
“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个人住着?”
“没有,七组来了个新人,他跟新人好上了,还没住一块儿,不过我看是快了。他的病也有好转迹象。”
“那就好。”顿了顿,对方清了清嗓子,“七组的人……这么说来,是个男的?”
边远有点儿不耐烦,“都到这份上了,男的女的有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不重要,我只是问一下。”
边远把身体埋进椅子里,又差一点磕了自己的后脑勺,“如果你想见见他,我可以安排。”
“不用了。我倒是想见一见现在跟他好的那一个。”
“这有什么好见的?”边远反问。
“那……那我就不打扰他们了。”
“嗯,再见。”边远说完,率先扣下了电话。
39
梁瑞已经连续几天晚上都窝在沙发里看新闻,夜间新闻不过是晚饭时的重播,他看着看着,终于慢慢把头歪在一边。
肥龙走过来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他替梁瑞把毯子搭上,想来想去觉得还不够,索性把梁瑞打横抱了起来。高富帅分量不算轻,可是肥龙要抱他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刚刚把人放到卧室大床上,梁瑞突然跳了一跳,惊醒了。
他一脸茫然无辜,呆呆地看着肥龙许久,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我在哪儿?”
“在家。”
“这不是我家。”
肥龙环顾四周,“哦,那就是你的某一处别墅。”
梁瑞靠着枕头,双手抱膝坐在床头,肥龙刚要出去,他突然“哎”了一声,“留下来陪陪我。”
“害怕啊?陆建民在牢里呢,别怕,啊!”肥龙哄孩子似的,冲他笑了笑。
“我不害怕。”梁瑞叹气,然后低垂着眼睛看着地面,“我只是……很孤独。”
肥龙看他这幅样子,觉得他真可怜,于是走到床边坐下,安慰道:“过阵子会好的。”
梁瑞苦笑着点点头,“我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其实以前我挺希望他死的,死了清净,不然老是惦记着,放不开。那天晚上我以为他死了,结果我难受得直掉眼泪,胸口好像给挖去了一块似的,现在好了,知道他没死,不是觉得放心,而是死心。真的,对这个人已经死心了,放下了。我觉得现在,我才是真正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