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颔首。他静静道:“备马,一刻钟后起行。”
待暗卫离去,他走进卧房,凝视了一会儿沐之还在睡梦中的脸庞。
“阿九……”手指轻柔地描摹着他细腻洁白的脸庞,慕容昭将头凑近沐之的耳朵,语气里带着一种更加亲密的笑意和笃定,“等我。”
……
沐之在成王府里醒来。慕容许摇摇头,半是抱怨半是调侃地说道:“昨日大家以为你不见了,可找了你半宿,你倒好,自己找了一间屋子酣然大睡起来。”
沐之揉揉头,语气慵懒茫然:“是么?”
慕容许吃了一惊:“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沐之便有些苦恼:“我仿佛做了一场梦……”感到一阵头疼欲裂,他顿了下,不再去想,“罢了,也不重要。”
慕容许有些心虚地松了口气。
昨天他真是鬼迷心窍了,才答应自家母妃在表弟的杯子里下药,“好让他见识到女人的滋味,不排斥成亲生子”。昨晚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幸好阿汝表弟没出什么事。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两年已过。
沐之依旧住在道观里,偶尔去谢贵妃的永嘉宫里陪她聊天解闷。而谢老大人,虽然不再逼他成亲,却也好像已经放弃他了似的,即使谢家九郎之才越发名满天下,令无数学子名士赞叹仰慕,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满脸自豪,亦不再在人前多提这个幼子一句。
甚至,在沐之回谢家多住了几日后,他还会板着一张脸,催着他回道观去。
看着自家儿子落寞的背影,谢夫人暗地里抹着眼泪:“你怎么这么狠心?”
谢老大人不答,许久后幽幽一叹:“宫里传来消息,陛下的身体,已经越发一日不如一日了。”
谢夫人一愣,犹豫着道:“如此,于我们岂不是更加有利?太子年幼……”
“太子年幼,不足为虑……倒是雍王,恐有不臣之心啊。”谢老大人眉心紧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雍王对谢家,似乎颇为冷淡?
“如今的世家,已经不再是三十年前的世家了。”谢老大人道,“我只怕若是成王无法登基,新帝上位后,第一个,就要拿我们谢家开刀了。阿汝不涉朝政,这一点很好;他跟家里远了,才会更好。便是为了名声,新帝也不会动他的。”
想着这两年雍王在边关渐盛的势头,谢老大人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如今大家都盯着太子和卫氏,反而让置身事外的雍王有足够的时间韬光养晦,积蓄力量。他几次试探,都被不轻不重地挡了回来,叫人摸不清这位殿下的心思和真正的实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谢老大人眯了眯眼。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不及谢老大人有所动作,永平帝就突发重病,一时一片风声鹤唳。
边关,慕容昭正在布置帝都里的人员安排。他埋了许久的线,终于一点点显出用处来。
摸了摸怀里被他视若珍宝的竹簪,慕容昭眼底晦暗。两年前,他以为一切都已经冰释前嫌,他甚至不惜舍下面子,任由那人折腾了一晚上……可到头来,那人始终一封信也没有寄来过。
他心里别扭,隐隐还有些委屈,平素的冷静理智统统消失不见,索性就这般赌气似的僵持着,只在暗地里打听着那人的一切消息。
——直到永平帝病重的消息传来。
“殿下,我们回京的时候到了。”郑先生捋着胡须,眸中精光一闪。
第21章 冷酷摄政王的白月光(完)
内侍来禀永平帝去世的时候,谢贵妃正在和沐之炫耀自己的孙子。刚满周岁的小娃娃,黑溜溜的眼睛,粉雕玉琢般可爱。
沐之只是笑,并不搭话。
谢贵妃不由气恼,等她再想委婉地暗示一番,就见沐之突然白了脸,伏下身子深深地喘着气。
她大惊,连忙唤人去传太医,又把手上的小娃娃交给侍女,亲自起身走到沐之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这是怎么了?”谢贵妃满脸焦急。
沐之连咳了数声,仿佛要将心肺全都咳出来似的,许久后才停下,靠在椅子上并不以为意地说道:“许是前几日得了风寒,没什么大碍。”
谢贵妃嗔怒:“这看起来是普通的风寒么?”
说着,女官领着太医匆匆赶来。对这位颇得圣上青睐的谢公子,太医院并不敢轻忽,特意派了最好的圣手来诊治。
沐之皱了皱眉,还是伸出手给他把脉。
太医把过脉后,又细细地问了诸多情况,把谢贵妃都问得紧张起来。
沐之倒是仍不紧不慢地,仿佛一点儿也不关心的样子。
“如何?”谢贵妃问道。
太医眉头紧皱,沉吟道:“脉象看似如常,但看公子的症状表现,倒与臣听闻的一种奇毒有几分相似……”
他犹豫道:“听闻此毒源自北疆,潜伏期很长,一旦不及早除去,待它蔓延至全身,便会心肺皆损,七窍流血而亡,只有北胡王室珍藏的双生花可解。”
而北胡王室的珍藏,又怎么会送到大夏来?如今虽然北边胡寇已经暂时退走,但也仍在伺机蠢蠢欲动,一个不好,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沐之打断道:“太医多虑了,北疆的奇毒,岂是什么人都可以中的?”
谢贵妃心中仍有疑虑,她正要追问,便见内侍颠颠撞撞地跑进来喊道:“娘娘,不好了……陛下、陛下宾天了……”
悠长的丧钟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