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贼!竟敢暗算!”
赵霁险遭不测,又怕又怒,抬眼见秦天立在一块山石上抱臂俯瞰,黄金面具映着月光莹莹闪烁,不啻耀武扬威。
这时,林子里敲响聚将鼓,吹起牛角号,凭空闪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火把,簇拥出两面杏黄帅旗。一面写“扫荡六合震寰宇”,一面写“雄霸江湖英雄策”,旗下匪兵阵型井然,十八般兵器分班而列,将校威猛,士卒骁勇,盔明甲亮,声势浩大,齐齐呐喊着涌到秦天脚下。
“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吼声震天,月亮也躲到了云层里,熊熊火把照亮江岸,江边几艘客船似盆中之鱼,无所遁形。几百张强弓劲弩张弦搭箭将那些船从头到尾瞄了个遍。
“周夫人,孤王听说你家二小姐秉花月之姿,兼绝代风华,孤王军中有一猛将马兴,人才出众,勇力过人,正与令千金匹配。孤今日替下属做媒迎亲,请夫人即刻接下聘书,送小姐出来,莫要误了吉日良辰。”
他扬声呼啸,响彻方圆三里,一时鸟兽敛嗓,草木皆惊。
“既是来迎亲的,怎不报上名讳?”
声调不疾不徐,和平常说话无异,却同样彻天彻地,回音不绝。
秦天黑鹭伸翼,飘飘滑翔至陈抟跟前,抱拳施礼。
“我叫秦天,乃云梦泽擎天寨寨主,阁下就是玄真派掌门陈道长?幸会幸会。”
他改了称谓,可见对陈抟存有几分敬意。
陈抟笑道:“久闻秦寨主侠义威名,今日为何行此鲁莽之事?”
秦天正色道:“道长此言差矣,冰媒牵线,玉成佳偶,乃是大大的美事,怎叫鲁莽?”
陈抟又笑:“寨主有心做媒,也该事先打听好女方家的情况,那周二小姐日前已在江夏郡患病香逝,如今船上装着的是她的灵柩,你总不能用一个活新郎去配死新娘吧?”
秦天微微一怔,复又大笑:“那也无妨,我另有一个好兄弟上月不幸战死,他也是个未取亲的孤鬼,正好和周小姐结为伉俪。”
陈抟略一皱眉:“看来秦寨主今日非要强人所难了。”
秦天笑讥:“看来陈道长今日势必多管闲事了。”
“道义所驱,当仁不让。”
“兄弟义气,责无旁贷。”
“还望寨主悬崖勒马。”
“还请道长勿趟浑水。”
“恕难从命。”
“那就得罪了。”
秦天袖口一振,抖出一把薄刃长刀,一上手便是三道杀招,淋漓酣畅一气呵成。陈抟拔剑锁住他的攻势,笑道:“寨主刀法高明,果是少年英才,但要过贫道这关怕没那么容易。”
秦天收刀大笑:“我自知绝非道长对手,也不想枉送性命。”
“既如此,何不握手言和,今后还可做个朋友。”
“不战而降太伤士气,道长可敢与我打个赌?若阁下能接下我十刀,我情愿认输,这周小姐的尸首也不要了,放她随家人落叶归根,如何?”
陈抟一路多听得秦天的传闻,很欣赏他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英勇壮举,此时虽见人不见脸,可看他身长七尺有余,蜂腰猿臂,风姿英拔,显然是个俊秀人物,故而爱才之心更切,希望能兵不血刃化解干戈,听了这提议,心下甚悦,喜道:“就依寨主的意思,请出招吧。”
秦天挥刀直劈,如天河倒流,攻势凶猛,渐渐化成一团白光。陈抟见招拆招,见式接式,也融入刀光剑影中。两片光奔流飞转,有如大江旋涡绞在一处,越滚越快,越滚越猛,普通人早目眩心花,商荣还能看清他们的动作,一招一式计数,那秦天已挥出第九刀,始终未能突破陈抟的防御。
只剩一刀定胜负,陈抟胜券在握,等待对手发动最后的进攻。
咣当一声,长刀坠地,秦天自行松开刀柄,左膝下落,似要跪倒。
陈抟以为他弃剑跪降,笑呵呵收剑,准备上前搀扶。谁知秦天陡然伸臂抡拳,他右手食指戴着一枚银戒指,指环朝里的一面装有机扩,轻轻一按外端就会弹出锋利的小刀片。
拳速迅猛,在暗夜里划出一道经久不散的银弧,陈抟防备不及,被他划破衣襟。秦天右手招式未老,左手跟着兜头洒出一把药粉,陈抟闭住呼吸也没用,那药粉遇水即融,碰到湿润的眼球,药力立即侵入,陈抟眼前昏黑,四肢麻软,拄剑跪倒下去,喘息怒斥:“狗贼,居然耍阴招!”
秦天笑道:“道长没接住我最后一刀,我下药是防你反悔,这‘醉罗汉’是极厉害的麻药,但对人体无害,过一个时辰就会复原。”
话音未止,劲风袭到,商荣双掌疾翻,抓、震、推、劈四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完成,动作之快,目不暇接。秦天也举掌接住,一股强猛的内力狂涌而来,推着他倒退十余步,抬腿向后顶住一块大石,轰隆巨响中石屑如烟如雨,声威煞是骇人。
“狗贼,敢暗算我师父!”
“呵呵,少侠放心,孤王爱煞了你,看在你的份上也不会伤他。”
秦天恣意调笑,十指扣进商荣指缝,一招“黄沙漫道”将他高高抛起,商荣气沉丹田,电扑而下,拳击秦天头顶。这贼人却也狡猾,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条软鞭凌空横扫,锐啸划空。商荣不料他带着这等兵器,急一晃身,电旋星飘地闪出三丈开外。秦天趁势追击,软鞭迎风一晃卷住商荣腰身将他拉到身旁,紧跟着抓住他挥拳的右腕。
“少侠纤腰如柳不盈一握,叫人好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