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靠自己不能说服苗素,赵霁窘迫地看向商荣,指望取得他的支持。
商荣有过识人不清的教训,当年错信cǎi_huā贼廖进,几乎丧命,也曾被莫松迷惑,被那助纣为虐的恶徒深深蒙蔽多年,从那以后他看人倍加小心,无万全保障绝不轻信,此刻这情况,不能一味强硬,更不能感情用事。
于是他采取了稳妥折中的办法,问苗素:“你身边可带了毒、药?有解药的那种。”
苗素喜道:“荣哥哥脑筋转得真快,我都差点忘了这茬。”
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黑药丸,对马叔说:
“想让我们答应你,就吃下这颗断肠丹,这药服用后六个时辰才会发作,你能守约,今晚我便给你解药,否则将会肠穿肚烂。”
为防止他服药后偷偷呕出,将药捣烂溶在水杯里再递给他。
马叔看也不看接过杯子一口喝干,等了一盏茶功夫,苗素估计毒、药已被吸收,才叫同伴走人。
赵霁放心不下,临行叮嘱马叔:“马叔,那个凶手非常狠毒,其余知情者都被他杀害了,你千万小心。”
苗素讥诮:“你少点烂贤惠吧,他武功好得很,再来五个风元驹也杀不了他。”
回到庄上,三人向两位长辈汇报了上述发现,他们也认为马叔袒护的人就是风元驹,别人犹可,风?}最想不通,谘疑道:“马叔是神冶门的老人,据说侍奉前代门主就极为忠诚,对风门主绝无二心。往常也没见风元驹对他有过特别的恩惠,他为什么要包庇他?”
苗素说:“他说晚上会向我们坦白,二叔,您看那老头儿到时会说实话吗?”
人心难料,风?}只能靠以往的印象预测。
“马叔很耿直,我在这儿呆了二十多年,没听人指摘过他,办事也勤恳诚实,别的买办都会中饱私囊,独他一介不取。按过往来看他应该会守信用。”
马叔的事暂且押后,中间这段空档也要善加利用。众人讨论该去哪里找物证,假如那替代风鹤轩的蜡人真实存在,它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他们一致认为,蜡人大概已被风元驹销毁,昨晚的火灾嫌疑重大。
蜡人遇火即融,要原封原样找出来已不可能,但搜寻痕迹还不难,具体办法在场除赵霁外,余人都想到了。
风?}当即下令阖庄人丁到火灾现场集合,宣布自己正在调查门主死亡真相,命他们牢牢接下来的情形,留待日后作证。
数百人围住残垣断壁,看几名家丁依照风?}指示用火把分段点燃废墟,每当火势兴起,又立刻浇水扑灭,烧到某个位置时,水一泼进去,突然砰地一声巨响,许多破砖焦梁被炸上了天,腾起蜿蜒如龙的青烟,附近人都闻到刺鼻的炭气,不明所以地惊呼窃议着。
家丁们停止焚烧行动,风?}问管家爆炸位置在起火前是什么地方。听说是风鹤轩的书房,又找出日常负责打扫的仆婢,命人严加看管,不得有失。随后再领人挖掘爆炸地点,在废墟深处挖出十几斤残存的蜡油,这些蜡油经过火烧,仍能看出颜料晕染的痕迹。
陈抟见事情大有进展,忍不住向风?}道喜,以为再取得马叔的口供,就能找风元驹摊牌了。
傍晚焦虑两日的人们围坐着吃了顿饭,养精蓄锐,准备待会儿一鼓作气挑明案情,还死者公道,保遗孤清白,有凭有据严惩阴毒狡猾的凶手。
饭后苗素想去散散步,请商荣作陪,赵霁这监督如影随形跟了去,苗素只求饱眼福,也不反对他盯梢,倒是商荣奇怪这两个积年的对头为何忽然言归于好,群疑满腹地观察他们,心想苗小姐是女人,善变还能理解,怎么赵霁也忽晴忽雨的?
……他没看错,这小子就是娘们德行,任性幼稚还爱流马尿,当初绝对投错胎。
心里一嘀咕,又认为没事是该让着他点儿,自己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犯不着跟假女人计较。
三人漫步到湖边,不觉靠近前晚的案发地,在那里遇见了浑身缟素的风高灿。
这小少爷之前都在前厅守灵,商荣昨天见过他一次,那会儿他悲不自胜,神情却还鲜活,全不似此刻惟恍惟惚的糊涂样,教人看了顿起忧疑。
他带头过去问候,轻唤两声,风高灿迟钝扭头,余晖掩映下他两边面颊挂着几道微弱反光,是即将风干的泪痕。
面对那枯井般空洞的双眼,商荣不知该说什么,风高灿也无意与他交谈,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荡向别处。
赵霁与他接触不多,也知这风二少极重礼仪,昨天看他协助理丧,悲恸中仍不失庄重,现在见了客人连招呼都不打就走掉,怕不是情绪崩溃了?盯着他的背影悄声道:“这人看起来比昨天还伤心,是又受了什么打击吗?”
那日眼见风高灿被苗素劫持打伤,又遭风鹤轩嫌弃后,商荣便颇为同情他,后来得知他竟是母亲与小叔通奸所生,更多了几分怜悯。人可以有很多选择,却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多少人因此背负夙罪,心灵被迫经受持久又无可逃避的敲打。
父亲遇害,兄长蒙冤,这两宗横祸就把他折磨得魂不附体,若得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疼爱他的亲叔叔,他将如何自处?
暝色渐倾,淡月姗姗爬上柳梢,是时候去找马叔求证了。少年们回到师长身边,五人动身出行,刚出客房院落,几个仆人狗撵兔子似的仓皇奔来,比手画脚禀报。
“三爷不好了!马叔在灵堂点火把自个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