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叔为什么替你顶罪?”
“哼,我也不知道,我被他捏断腿,又受胁迫供出实情,还以为他会抓我来向你们邀功请赏,没想到他大哭一场后竟然叫我滚。”
“你听到他认罪自焚的消息就一点不吃惊?”
“吃惊啊,可回头就想通了。他对我爹最忠心,要是我和大哥兄弟相残的事传出去,我爹兴许会被人戳脊梁骨,子不教父之过嘛,马秋阳欠了我爹的情,当然想拼了老命保全他的名誉。”
风?}已充分认识到他的无耻,懒得再费口舌指责他,接着问:
“你是怎么杀死门主的?”
“哼哼,你那么聪明,自己猜一猜呀,或者让你那鬼灵精的侄女帮你猜。”
“……门主确系窒息而亡,我想你大约先对他下了mí_yào,趁他昏迷,用浸湿的纸张一层一层封住他的口鼻,将他活活闷死。”
“哈哈哈,没错,话说这法子还是当年从你口中听到的,说你是帮凶也不为过。那天夜里我带了酒菜去找大哥,假装向他认错,还跪地求他原谅。他一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惯了,以为我当真怕他,很轻易就相信了。我动手前也犹豫了一下,可一想他不死,我和灿儿就没好日子过。光我一人受苦还罢了,我答应了灿儿的娘好好照顾儿子,不能对她失言。”
风元驹癫狂地畅述恶毒心路,陈抟越听越怒,放弃涵养插话叱骂:“为了一己私情枉顾天理人伦,你还有没有良心!”
风元驹也燥怒相对:“你一个外人少说风凉话,问问苗?},大哥生前真把我当成亲兄弟吗?他对我只有高高在上的施舍,从没平等看顾过!”
陈抟希望风?}也正直地驳斥他,不料听到意想不到的隐秘。
风?}风平浪静说道:“你说得没错,但门主做得更没错,你本来就不是风家的人,凭什么要求他把你当成亲兄弟?”
他存心刺激那丧天良的歹徒,当着他的面向陈抟揭秘:“陈掌门可能不知道,神冶门前代门主的续弦夫人曾是崆峒派一位女侠,落难后为前代门主所救,前代门主对她一见钟情,不在乎当时她已身怀六甲,执意娶她进门,不久生下这位风二爷。事后爱屋及乌地当成亲子抚养,还禁止家下人议论。四十多年过去,知情者多已凋零,但总还剩下几个,我也是偶然听庄里的老人们说起的。”
说完斥责变貌失色的风元驹:“风家两代门主都不曾亏欠你,你却淫人、妻,夺人嗣,残杀兄长,诬陷侄子,忘恩负义莫过于是!”
风元驹颤抖的手死死捏住座椅的扶手,像要捏碎一生的屈辱不甘,人不能选择出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命运这条路生来注定,所有的成长经历都是早已刻画好的脚印,一步步踩着就走到了无法回避的终点。
他站在毁灭的尽头却心无杂念,全部意识集于一点完成最后的使命。
掌中扶手乍然转动,座椅瞬间沉入地底,地板合并,完好如初。
神冶门自经历前朝的灭顶之灾后,后世门主始终致力于固防,在庄内修建了许多密道机关,经过代代完善,这些密道四通八达,无处不在,相关秘密只有亲族知晓。风元驹方才进门便挑选那个座位,定是早想好了逃跑计划。
陈抟一掌劈碎地砖,入口已被铁板封死,撬开铁板,通道内噗噗漫进大量流沙,风元驹已开启下层机关,阻断了后面的追兵。
风?}认为他腿断了跑不快,下令封锁庄子四周,防他出逃,又带人在庄内四处搜索。一场人仰马翻的忙乱后,他骤然惊觉,自己好像疏忽了一个致命的关键。
“快去囚室保护大少爷!”
当他率众赶到关押风高畅的囚室时,消息滞后的守卫被这大阵仗吓得手足无措,风?}提着灯笼冲进大门,昏暗的过道尽头,风元驹正艰难地攀住右边墙壁,伸手掰动倒数第二座烛台。
“住手!”
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对方,但悲剧的步伐终究抢先一步。
烛台转动,囚室里飞矢之声大作,密密麻麻闻之心颤,风?}打倒风元驹,将烛台掰回原位,仍不能阻止箭矢射出,箭雨足足持续十数息,铁门后方归于平静,风元驹又用恣肆的狞笑折磨人们的耳膜。
风?}揪住这泯灭人性的罪犯,打破镇定作风,愤怒地舞起拳头。暴雨般的袭击中风元驹牙碎骨裂,还是陈抟赶来保住他的性命,不过他不会领情,他压根就不想活了。
“嘿嘿嘿你们打死我也没用,风高畅早被射成刺猬了,神冶门还是灿儿的,谁都抢不走!”
风?}拼命揪扯他,火光下的双眼殷红若血,刺耳怒吼惊呆了本已怔愕的苗素。
“你杀死大少爷就为了让风高灿做门主?”
“没错,大哥已经绝后了,而我不管怎么说都是前代门主公开承认的儿子,不让我的灿儿继位,难道还轮得到你这个寄人篱下的外人?清秋大梦做不成了,你慢慢失落去吧!哈哈哈哈!”
风元驹由衷喜悦,他圆满完成了心愿,为自己的儿子铺就好青云之路,从此风高灿将代替他拥有这座富丽的庄园,不必仰人鼻息,不必忍痛割爱,无拘无束享受他梦寐以求的尊荣、权威、自信。他满足了、成功了,哪怕被就地处决,也会保持胜利者的姿态,虽死犹生。
人们暂时不知拿这疯子怎么办,先打开铁门替囚室里的无辜者收尸。风?}不忍目睹惨状,当家丁们用门板抬出插满毒箭的尸体时,他沉痛地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