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荣来不及撤退,举剑疾刺,蛊母铁齿一合,地咬中剑尖,脖子狂扭,连人带剑甩在半空。
赵霁挥剑猛砍蛊母肩膀,几剑下去只砍出一些皴皮,蛊母狂躁松口,将商荣摔向墙壁。商荣空中翻身,双足点中墙面,正要向一旁跃出,蛊母后尾横扫,卷住他的双腿,几十只触脚将他牢牢踏在地上,恶臭攒心,险些熏死他。
赵霁慌忙来救,蛊母伸出长钩似的舌头往他胸前扫去,他闪得快,避过开膛破肚的惨况,撞塌一排木门,倒在废墟中。
蛊母窜上来抬起上身,在他身上找下口的位置,他双手撑地双腿来回乱蹬,奈何身子骨都吓软了,再站不起来,裤裆里涌出一股潮热,来了个泪尿齐喷。
怀里的玉葫芦咕噜噜滑出开裂的衣襟,他下意识抓起来砸向蛊母,葫芦顺势落在蛊母干枯的手爪中,它的动作忽然凝固,仿佛中了定身术,呲开的大嘴慢慢合拢,而后一行一顿地低头看那葫芦,脑袋微微晃动似在进行辨认。
良久,它抬起另一只手爪拔开葫芦塞,那截干枯的断指似枯枝落地,一声轻响遮蔽万籁,截停了赵霁狂动的心跳。
他发现蛊母左手只有四根指头,正好少了食指。
难、难不成这蛊母就是薛家兄妹的母亲何嫣?
他只听说柳笑梅用师妹献祭培育蛊兽,见此情景才省悟到养蛊的真实方法就是让活人与毒虫合体,生生兽化成剧毒的妖物。
惨无人道的内\幕碾碎了他的魂魄,就算到了地狱所见情形也不过如此。
蛊母低头捡起那根断指,姿态再次凝固,赵霁看见它那黑洞洞的眼球里闪出一星光亮,莫非被这阔别三十多年的残肢唤醒了人性?
诡异的寂静中,笛声冉冉升起,人兽同时望向笛音传来的位置,商荣屏住呼吸,使出吃奶的力气搬开压在身上的兽尾,跑上来拉起赵霁,想趁蛊母呆滞时逃跑。
他们只移动了六七丈,巷口冲出一大团黑影,双爪展开撑住两边墙壁。
赵霁见这怪物秃头如斗,变成蛊兽前定是个铁塔巨汉,如今下半身已成了蛇形,片片铁鳞和常人的手掌一般大,上身皮肤呈淡蓝色,黑糊糊的眼睛不见光亮,扁平的鼻孔喷溢紫烟,大嘴刁着一具血淋淋的死尸,正俯身逼视他们。
赵霁双腿已成烂泥,用力攀住商荣肩膀,闭紧双眼,脑袋直往他颈窝里藏。面对这非人的妖魔,商荣也不怨他胆小没用,拖着他一步步后退。
蛟人松口,尸体落地翻滚一周,向二人展示死相。此人双目暴突,唯见眼白,脸呈铜绿色,嘴张大到唇角开裂,口腔内满满汪着黑血,顺着脸侧流淌不尽,内脏好像完全融化了。
蛟人明显对眼前的新鲜猎物更感兴趣,笨重的蛇身灵活地向前游移,直接将尸体拦腰压断。商荣狠狠瞪着那双迫向他们的大黑眼,握剑的手腕悄悄转动,准备拼死刺破。
身后千机蛊母骤然咆哮,听到它奔跑的轰响,商荣扭头将赵霁扑到墙上,蛊母掠过他们扑向蛟人,两只蛊兽瞬间展开震天撼地的搏杀。
商荣拖着赵霁躲出数丈,这才注意到飘扬在附近的笛声旋律转为激昂,宛若金石鸣响,杀意十足,明白是蓝奉蝶在用笛音引导蛊母战斗,赶紧离开这危机重重的战区。
他俩刚纵上屋顶,一只状如龟趺,丈二高宽,满身脓疙瘩的怪物蹦跳而来,是那只蛤\蟆怪。黑风谷饲养的蛊兽会被彼此的毒烟吸引,蛤\蟆怪就是奔着蛟人的紫烟而来,少年们无处避让,一齐后跃跳下屋顶,伸手抓住屋檐,身体悬在半空。蛤\蟆怪从头顶飞过,扑向烟尘滚滚的战团。
“快跑!”
师徒俩手脚并用重新上房,连撤百余丈,回头看,方才立足的位置腾起一股红、黄、紫三色拧成的烟柱,在它们的熏燎下太阳也失去色彩,周边房倒屋塌,隆隆巨声中夹杂蛊兽惨厉的嘶吼,壮观场面堪比洪荒时代的神怪大战。
蓝奉蝶不停息地吹奏玉笛,单掌对双拳,形式似乎对己方不利,可敌方的蛊兽是近年才培育成功的,千机蛊母已问世三十余年,毒性威力都强过对方,有能力与二兽抗衡,今日之战成败在此一举。
惊悚战况看得商荣赵霁肉跳心颤,一个身影跳跃奔驰而来,落在不远处的屋顶上,赵霁认出是薛莲,对商荣说:“那千机蛊母原身就是薛莲的母亲何嫣,刚才我用玉葫芦砸她,她好像认出那是她的遗物,暂时恢复人性才没咬死我。”
商荣也很震惊,同情地望着薛莲,忽然想到她与自己都是襁褓中暌别双亲,在这残酷的现状下与生母重逢,其内心的斗争想必与眼前的险情同样激烈。
惨厉的吼叫渐渐衰弱,烟尘毒雾也在缓缓回落,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巨响后,一切归于平静,蓝奉蝶连续吹奏高音,像皮鞭抽向虚空,迟迟未有回应,明白战斗已彻底结束了。
笛音终止,薛莲迫切奔向战场,商荣赵霁跟上去,三人来到未塌陷的屋顶边缘,下方仍浮动着毒雾和大量尘埃,看不清地面的情况。
等了一炷香时分,微风才像笨拙的清道夫徐徐地扫秽除尘,惨烈的杀场暴露在人们眼前。
蛟人颈项断裂,脑袋不知滚落到了何处,长长的蛇尾上环绕十几道深伤,像厨子用滚刀技法切出的腰花。蛤\蟆怪仰躺在数丈外,手脚都被咬断,大肚开裂,脏器全被掏出,零零碎碎拖出七八尺长,身下积成了血池。
敌人全军覆没,蛊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