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眼珠子左移,右移,右移,左移,动了半天还是“我,我,我”。
秦韫拍了拍这位爱闹笑话的叔叔左肩:“若叔叔输了也无妨,想见谁还是可以见的。反正就侄儿一人知晓。”说着好整以暇转了半圈眼珠。
秦壁难以置信,瞪眼问道:“你愿意?”
他有什么不愿意?他又不心仪萧纬,不过是觉着好玩罢了。不过眼下看来,还是太子叔叔更有趣。
秦韫眨眨眼:“叔叔放心,是韫自愿的,并非迫不得已。若我输了,我绝不再见萧姑娘。”
秦壁眼珠子凝住,心底生出一丝惭愧,可这个赌约实在诱人,挣扎一番,还是用力点头。
此时台上众人已议定彩头,纷纷步下台阶。因这边日头大,不宜安放箭靶,比试之处便定在林子中,也凉快些。
一群少年男女各自上马,又是一番你追我逐。
秦壁本就慢了,这会更没法同萧纬搭上话,只能可怜巴巴目送她疾驰远去。好不容易等六喜牵来马,赶到林中又是最后一个。
秦韬几个嫌从前的规矩单调,故意增加了难度。靶子仍然立在八十步开外,只是正对靶心的笔直路径上,中间有棵花枝稀疏的夹竹桃挡着。如此一来,想正中红心并不容易。
要么从两侧拉弓,要么在直线路径上寻找枝丫缝隙。
萧英本来说观战就好,见这规矩新鲜,顿时也来了兴致。
在兵营里训练大半年,他的臂力远胜于同龄男子。不过他性子直爽,看着那颗夹竹桃便觉碍眼,干脆选了左侧路径。
只听“咻”地一声,羽箭脱弦,恰好正中红心。
“好。”秦韬大喝一声。隐约还夹杂着拍掌。
萧纬笑吟吟看着哥哥,与有荣焉,眼睛不经意往拍掌声来处瞅,便看见王宝玥含情脉脉的眼神。
萧英第二次选择了右翼,这次略偏了些,离红心尚有一圈。
第三次,萧英难得的眉头紧皱。他跨出马步拉开弓,上移下移,始终没寻到合适的枝丫缝隙。最后不寻了,加大臂力扣弦,羽箭硬生生刺透夹竹桃花枝,射到靶子上离红心相差无几。
众人又是连声叫好。
有萧英珠玉在前,其他公子哥自是难以望其项背,不过也都射中靶子。
萧纬也试了试手,和靳家公子一样,射中最外圈。另外两位姑娘则敬谢不敏,不参与竞射。
最后,所有人都看向秦壁。
“太子叔叔还年幼,力气小,不如跟两位姑娘一样,不比了。”秦莽展开折扇,摇头晃脑。
“不,我也要试。”秦壁根本不听众人劝阻,径直夺过宫人手里的弓箭。
英哥儿教过他,射箭时眼神要定,马步要稳,手臂尽量往后神,然后一鼓作气开弓。今日的比赛虽有难度,但秦韫表现也不怎么样,射到第四圈。只要比他好一点点,那就算赢。
可他明显高估了自己,当他勉强拉开弓,前头的夹竹桃弄得他心烦意乱。他只好往右边移,瞄了瞄靶子没敢脱弦,又移到左边。
此时肩膀和手臂已然酸痛。没法子,硬着头皮拼了。
秦壁使出最后吃奶的力气,瞄准红心、拉弓、扣弦,双眼一闭……
等待他的是满场哄笑,羽箭居然,居然射到距离靶子甚远的夹竹桃上去了。
秦壁不明众人为何发笑,鹤眼忽睁,只见羽箭斜斜搭在一株花叶之间,欲坠不坠晃荡着。
听说在战场上两军相交时,首当其冲的便是扛旗小令。旗杆砍断时,大概就和那支倒挂的箭一样吧。刺耳的笑声如蛇一样钻入耳孔,秦壁双手垂落,兽皮弯弓遽然滑至落英缤纷的泥地上。
☆、天一阁顶
“太子叔叔,侄儿佩服,您的箭术实在高妙。”秦韬笑得龇牙咧嘴,同时连连跺脚。
秦莽捂着肚子,一手搭在秦韬肩上。
周小公子和靳小公子则是躲到不显眼处,弯腰笑成一团。再远些的草丛里,秦隐头上的璞头隐约可见。
王宝玥没敢笑出声,干脆拿手里的粉纱团扇捂脸。
萧英上前安慰:“殿下才学射箭不久,表现这般已算不错了。”
可这安慰丝毫不能减轻秦壁心内的屈辱。
他选定左翼路径,居然射到夹竹桃上,这何止是射不中,根本是彻底脱靶。一声声嬉笑此起彼伏,犹如鞭子落在脸上,他双目猩红,只觉林子里天都黑了。
他瞅瞅秦韫,这个侄儿还算厚道,只抿着嘴角不说话。可他不笑,比那些笑的人还叫他刺痛;再看看萧纬,正温柔觑着他,万般美好的脸上,眉毛微微蹙起。夏风吹拂,几根小辫子和樱桃头花的流苏穗子贴上她的脸。
他真想做那头花,每天被她缠在头上,贴在脸颊。
秦壁想朝萧纬走过去,摸摸那对头花,还有那几根调皮的小辫子。可刚抬脚便缩回,左一步,右一步,脚步见着虚浮。
阿软为何要蹙眉?她在担忧他,难道她知晓他们的赌注了?
秦壁顿时面红耳赤,脑中犹如五雷轰顶,轰过后一片坍塌。
他输了,不仅输了,还输得无比难看。他再也没脸见人,没脸见侄儿,没脸见阿软。
这样无能的他,怎配得上无一不好的阿软?
六喜察觉到不对劲,忙侧身顶住:“殿下莫不是脱臼了?”
萧英上前瞧了一番,又捏了捏他手臂:“没脱臼,恐是伤力了。”他也觉察出了,壁哥儿跟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