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微闻言拉着尉蔚站起来,尉蔚以为刚才只是一下被打懵了,缓过劲来就不晕了,没成想站起来天旋地转的感觉不减反增,不仅重心一下都栽到赵曦微身上,而且闭眼皱紧了眉就是一口干呕。
赵曦微扳过她的头轻轻撩开头发仔细看,血有点凉了,头发稍微被黏住了看不清楚,大概能看到里面藏着口子,好像倒不是很长。赵曦微这边打量着她的头皮,尉蔚‘咝咝’地直抽冷气,她自己在摸自己的眼眶,稍微按一按搞得自己有点疼,眼珠就不敢碰了。
赵曦微把她头发放下去看她眼睛,搭眼一看吓了一跳,尉蔚本来眼白的地方现在充了血变成血红色,眼眶上开始现出一片青红,赵曦微把她手打掉“别乱摸!”咬紧了牙看那边被制服的男人,“走,上医院!”
“那他?”
“一会学校来处理”赵曦微看都没看那男人一眼,拉着尉蔚径直走了。
尉蔚头皮上的伤血流得吓人,其实也就是个皮外伤,眼睛和脑袋才是重头戏,不过结膜充血和轻微脑震荡拦不住尉蔚,人家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我的孩子们还在做战前准备,别的老师不了解情况,而且我现在还肩负着七班班主任的重担,不能走。再说了,轻微脑震荡嘛,好歹还占个轻字,俗话说的好,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住医院!我要继续奋斗在一线!
结果尉蔚第二天就缠着纱网来上班了,头皮上糊着一块纱布,右边头侧的头发为了缝针被剃成了板寸,再多剃剃就是个阴阳头,后脑勺一个大包。左眼结膜下出血,眼白都是红色的,鼻梁和眼睑中间偏下的地方是一块深深的紫红夹着暗红色,旁边青青红红一片,看着蛮吓人。
七班的班主任老大姐听说出事了不好意思继续在家休息,虽说尉蔚是年轻人,但挂了彩的还在岗位上坚守,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在家闲着,只怪自己是吃饭的家伙什儿开了刀,才等到休满一个月回去复诊,一听大夫说回复得差不多马上就赶回来了,除了不能大声说话没别的问题,可惜当老师的这点最要命,弄得尉蔚很不好意思,老大姐只对一脸窘迫的尉蔚摆摆手,用气声说了句‘好样的’,尉蔚当时脸更红了。
一月中下旬高考一轮复习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一轮最细致,是提升成绩绝佳的机会,尉蔚急着回来也是不想这时候换代课老师老师影响孩子们,不是说自己讲的有多好,只是讲课风格习惯不同,万一学生不适应,自己承担不起。
复习也挡不住尉蔚的名声鹊起,脑袋上的纱布简直是移动的宣传标语,即便五六天就拆了,尉蔚美人救美与不讲理家长英勇搏斗的事迹也迅速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
尉蔚坐在班里看着自习,供热太好热得难受,皮里肉外出了点汗,尉蔚赶紧把小外套脱了,头上伤刚拆线还不能见水。尉蔚卷着自己为了挡住被剃了的右边鬓撇到右边的头发,很久没把头发扎起来,已经习惯了,左手撑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的学生,心想怎么办,自己这头发剃了显得自己流里流气的,像个小流氓。
有学生抬头看她玩自己的头发,偷偷笑她以为她没看见,尉蔚凛了目光佯装生气瞪她“看我干嘛?”
“没没没”学生赶紧低下头假模假式地看书
尉蔚脱了外套还是热,起身出去透透风,一出门就看到赵曦微背对她抱着手臂倚墙跟小男生说话,小男生一脸不服不忿,歪着头撇着嘴像谁都欠他几百块钱一样。赵曦微看来像是说累了,右手撑住腰,稍低头喘口气,又跟他说句话,男生依旧那个表情,为了表示自己有礼貌意思意思点个头转身就进屋了。尉蔚一看就知道,这男生觉得自己又大度又硬气,就是意识不到其实自己幼稚极了。跟怀孕八个月的女老师摆脸色,哪怕老师说得不对也不是绅士行为。
赵曦微左手肘抵着墙,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睛明穴。尉蔚抬手看看表,也快到点下班了,进屋把书本取了,外套搭在小臂上。
“老师。”她出来的时候赵曦微还在那站着,右手扶腰,不过左手抚上了肚子皱着眉“肚子疼?”
赵曦微阵痛过去抬眼就看到尉蔚专注地看着她,左手虚浮在自己右臂边,摇摇头“好了。”
尉蔚眨眨眼,刚巧下课铃响了,当即眉开眼笑“走吧老师。”
两人下班一同下楼的时候尉蔚左眼前一黑,尉蔚脚步稍顿了顿,甩甩头
赵曦微感觉到尉蔚不太对,停下来侧身看她“怎么了?”
尉蔚伸手摸左眼,本要按一下想想还是算了,“没”尉蔚笑起来宽慰她“没事走吧。”说着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赵曦微眯了眼没动,尉蔚走了两步看她不走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用一红一白两只眼睛看她,楼门口昏暗阴翳,她看起来有点瘆人,可配着尉蔚懵懂迷惑的表情赵曦微却觉得有点窝心,这样专注的眼神像是要把人溺死在自己眼里。赵曦微皱眉“周末去医院看看,眼睛不是小事,你别不放在心上。”
尉蔚哈哈一笑,连声答应,赵曦微看样子知道她根本没往心里去,想着要不自己亲自带她去。
“曦微!”两人刚出楼门口就被叫住了,尉蔚脸色都变了,心脏腾腾地跳,什么也顾不得,脸色灰白,左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埋头在自己包里摸来摸去找车钥匙“啊,那个,老师,我先走了啊。”说完也不等赵曦微说话,朝冯康一点头,“走了啊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