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情
上官婉儿见到太平公主本人,身体往后避了避。她毕竟自小在掖庭长大,见过的最大品级的官也仅仅是掖庭令丞而已,而相对于高高在上的太平公主,令丞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地位。见了令丞尚且畏惧,更何况是太平公主本尊?
司马安感觉到上官婉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便主动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够让她镇定一些。
李令月一步一步从阶梯上走了下来,停驻在上官婉儿面前,拂开前摆稍稍弯腰,一手背在后面,一手夹起婉儿的下巴,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她。
“你说本宫是一个在父母之间为难的小女孩?”
轻佻不屑的声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徘徊,惊的上官婉儿登时无言。
司马安出其不意地抓住李令月手腕,挑衅道:“怎么,我们的太平公主殿下又要杀人了,要杀便杀我,欺负她算什么事儿!”
李令月甩开司马安的手,侧目道:“若本宫愿意,早已经杀你千回百回,又何须如此?”
“我正要问你为何要救我?”司马安站起,直视李令月,她的个子比李令月高上一截,从上往下俯视着,但李令月的气势却丝毫不输于她。
上官婉儿察觉到李令月的脸色微变,便偷偷扯了扯司马安的衣角,司马安回头,先是诧异的望了她一眼,恍惚间才想到,自己真当是不要命了,竟然在太平公主的地盘和她怄气,自己这条贱命没了就没了,可还有一个上官婉儿在,若是她被李令月杀死,那和当初死在天牢中有何差异?
“怎么,后悔了?”李令月余光瞅见上官婉儿和司马安的小动作,冷笑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司马安替自己也替上官婉儿问了。
上官同时抬头,褐色的瞳孔里映着这二人剑拔弩张的身影,太平的王者霸气和司马安的市井痞气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以至于在李隆基杀进宫中的那一刻,从容赴死的上官婉儿想起的,依旧是三人间这种难得相处的时间,那是她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谁也料不到往后,谁成了谁的牵挂。
“本宫原本想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今要改变主意了。”李令月扬眉道,“不管你替何人办事,从今往后你都要呆在本宫的身边。”她遥手一指,指的正是司马安。
“凭什么?”司马安叫嚷着。
李令月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如此不服,调转了指向,“凭她。”
上官婉儿未曾想到堂堂公主殿下竟然会以自己为筹码来换取司马的衷心,况且不论司马是何许人,就算她真的是太平所说的细作,背后有主使,那么留这样一个人在她身边岂不危险?
这位公主到底是在耍性子,还是另有计划?
司马安想了想,“要我做你的随从也行,不过还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既然自己穿越到了这里,又无依无靠,这几天的生死经历让司马安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必须倚靠权贵才能够生存下去,如今最能扯上关系的便只有武则天和李治的女儿——太平公主李令月了。
李令月没想到司马安竟然还敢和自己提条件,抱着手好整以暇道:“说来听听?”
“让小婉出掖庭宫。”
李令月一瞥上官婉儿,问,“遣送出宫?”
“不,让她去可以学文习字的地方。”
“你是说习艺馆?”李令月单挑眉头,绕着上官婉儿走了一圈,回头问司马安,“她行吗?”
司马安腹谤道:大唐第一才女上官婉儿不行还有谁能行,难不成大唐第一刁蛮女太平公主李令月你行?
“我打赌她可以。”司马安义正言辞。
“本宫应你。”李令月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不过随从你是做不成了,不如乔装做一个内侍如何,这倒也挺符合你的身份。”
上官婉儿疑惑地往司马安那处望去,虽然公主在场无法开口,但流转的眼眸已经向司马安透露了她的困惑。
司马安甩甩手道:“胡说八道什么!”
“做不做随你,若是不做便杀了你二人。”李令月越发觉得有趣。
“好,都答应你成了吧!”司马安最终无奈道。
李令月很快便离开了,只是留下一句话让二人等着。余下的时光,司马安心头千头万绪,为的不仅仅是方才李令月故意激她的那些话,更是为了自己这被人牵着走的命运。
“司马哥哥,别恼了。”上官婉儿挪了挪位置,靠近司马安坐着,背靠在石壁上,腿蜷曲着不动,“公主恼的不是你,而是我。”
司马安扭头看着她,蹙眉道:“怎么会是你?”
上官婉儿伸手迟疑地在司马安面前顿了顿,最终还是微笑着按住她眉心褶皱,轻轻地抚过,像是要抚平她的愁结。
“你没听公主刚才所说吗,她那样气愤是因为我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的为难之处。”
司马安因她的亲密举动而恍惚一阵,清了清嗓子思索道:“似乎真的是这样。”
婉儿,可能正是因为此刻的你不知道太平公主日后所为,所以才能将她看的如此透彻。我想的太过复杂,才看不见她的犹豫和挣扎。李令月她,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想要讨好父母的孩子,但日后的权谋斗争迟早要将她的童真剥夺,迫使她,不,是迫使你们急速成长。
“司马哥哥,谢谢你。”上官婉儿绕着自己的手指垂头道。
“嗯?”司马安没回过神。
“谢谢你让我出掖庭,还给了我从师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