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组龙洞里走出来,为首的正是扶苏。胡亥跟在他身后,不知怎么回事,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他看去竟然有些不安。
老板什么都没有说。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扶苏的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他的视线移到老板手上兔子玩偶上,随后又对老板笑道:“能和你谈谈吗?单独。”
老板点了点头站起身,把兔子玩偶递给了站在扶苏身后的胡亥。
胡亥有些询问地看向扶苏。扶苏对他笑着点了点头,说:“你也先避一避。”
胡亥闻言,身体一僵硬,旋即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去。
身后扶苏和老板已经朝着五华峰的插天石处走去了,胡亥这才回身,看了一下已经消失不见的两个人,赤色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显而易见的不悦。
被凛冽的风一吹,睡得沉沉的医生终于醒了。
情况不对啊。他疑惑地扭头去找老板,恰巧对上胡亥略带嫌弃的眼神,顿时炸毛,“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老板呢?!”
“私奔了,”胡亥冷冷回他一句,旋即把长耳兔子丢给一旁好奇地绕着医生看来看去的小赤鸟,“给你玩,能弄死最好。”
“什么私奔!”医生暴跳如雷,“我才不信你个兄控会让扶苏和人私奔!”说话间小赤鸟已经叼着医生的长耳朵开始到处乱飞。
胡亥看了一眼上面被小赤鸟折腾得晕头转向的医生,嘴角轻轻一挑,“你的灵魂怎么了?”
“如你所见,”医生费力地爬到小赤鸟背上,“换了个壳子,不过内容还是一样。”
胡亥道:“我不是说这个。你这样子看起来是要魂飞魄散的前兆啊。”
“……”医生骇然,“什么意思?”
胡亥笑了起来,看在医生眼里真的是各种阴森。
他转身走向来时的路,身后是大雪苍茫。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
医生低头辨认着站在山巅处,在山雾间若隐若现的两个人,可惜,完全听不到下面那两个人在说什么。
确认了医生现在被“照顾”得很好,老板收回了视线,把目光重新放回到扶苏身上,淡淡道:“想好了吗?”
扶苏微微苦笑道:“隔了这么多年,毕之你还是这么了解我。”
他也向那头看去,胡亥的身影已经远去。
“大公子,”老板道,“胡亥已经走远了,没必要再看了。”
“哦?”扶苏笑了笑,没有任何尴尬,就好像从前那样同他打趣,“你那位倒是还在,要不要再看一会儿?”
“没必要了,”老板唇边漾出一抹微笑,“我看他,已经看了很久了。”
“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扶苏叹了口气道:“你一定也读过,否则怎么就不担心我是真的想要颠覆这天下?”
老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手摸了摸右肩上的赤龙,平静道:“人们总说自己是身不由己,其实只是不想放弃那些已经得到的,也不想放手那些期望得到的。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贪心吧。”
扶苏懂了他的意思,自嘲道:“毕之,你就这么放心?不怕我贪心?”
“劝无可劝,只好令其自己醒悟。这一年的时间,我想也是够你看清楚了。”老板收回了手,指尖上居然有被锋利的细线割破的伤口,他也没浪费那滴血珠,直接抹在了赤龙的身上。赤龙栩栩如生的双瞳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又暗了下去。
扶苏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手扶山石,向下看去。此时山雾稍歇,被狂风吹散了些许,露出了山下巍峨壮丽的景象。扶苏瞭望了许久,才喃喃说道:“其实我已开始就清楚,只是那时候还不甘心。我也想……多看看他”
老板道:“小公子已经长大了。”
“是吗?”扶苏只是笑,“可还是比我小,还是会不忍心,还是会闹脾气。”
老板看着他脸上的神色由温柔转向坚定。
他又道:“两千多年了,我害了你们,已经两千多年了。”
狂风将两个人的衣衫吹起,扶苏眯着眼,“想当年,父皇也是站在这里看到这样的画面吧……想当年……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我也真正自由了。”
扶苏从怀中掏出了一尊小鼎,“乾坤大阵既然已经镇厌了十一处阵眼,这一处也顺便堵上吧。”扶苏停顿了片刻,才深吸了口气续道:“趁我还没有反悔的时候。”
老板接过乌金鼎,低垂的眼帘掩去了眼眸中复杂的神色。
……
老板和扶苏并肩站立在峄山的山巅处,看着山雾尽散,狂风骤停,一派平和安宁的惊喜,远处居然了一道瑰丽无匹的彩虹。
扶苏闭了闭眼,他本是应该习惯站在高处之人,但现在眼看着这山河美景,居然会觉得有些眼晕。片刻,他重新睁开双目,凝望了许久终于轻叹出声道:“毕之,此间事了,纵使万般不愿,我也该走了。”
老板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察觉到他此刻已经萌生了死意。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
“胡亥。”
扶苏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轻声道:“你总是知道我的死穴在哪里。”
随后,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也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老板怔住了。
他随后就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一边笑一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公子,我是说,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我也许会有办法。”
扶苏微微挑眉:“你笑得好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