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淡淡道,“臣何曾言饥荒是假?只是靖安王索要粮草数量巨大,圣上不得不防。西南边陲确有战乱之危,但只怕未必是所谓趁虚而入。”
他这一番话说得隐晦,在场却每一个听不明白的。
白静之慢慢抬眼,目光平静无波。
良久,崇华凝眉道:“此事暂先搁下,待西南有确切消息传回再做打探。秋试将近,白静之,你和靖安王共同担任主考,不许有纰漏。”
“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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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你既是不动妄念,不涉红尘,何以方才会那般局促,分明是——”温热的吐息轻柔在耳畔,“口是心非。”
低哑慵懒的语声含着清浅笑意回响心门,心神荡漾间似见那人执自己的手,指腹与滑腻的肌肤紧贴、抚弄,指下那人锁骨是一线优美的弧度……
崇华猛然惊醒。额头上一层细密冷汗,背上一丝凉意。
天色未明,更漏迟迟,灯影摇晃,夜风敲打远处窗棂的声音亦是清晰可闻。
近侍小太监拢着宫灯凑近了崇华空床,闻听男子声音清冷:“小姚子,几更了?”
“回圣上,才四更天,还早着,您再睡会儿。”
崇华扶了扶额头,闷了会儿,叹道:“给朕掌灯。朕要看书。”
小姚子微微吃惊,“圣上,早朝还有些时候……”
被崇华冷星般的眸惊到,顿时噤了声。
取了案上的文集来看,文字入眼却丝毫入不得心。紧密排布的墨色字迹只让他更加心神难安,焦灼难耐。
偶一恍惚,眼前便闪过纤葱玉指轻扣锦衣边缘,泼墨乌发掩映玉色肌肤。
梦里那一双上挑的眼眸,似是将他的魂摄了去。
崇华闭了闭眼。
“明日就是秋试之期。”他喃喃低语,神情恍惚。
小姚子不敢出声,只得垂首静静听着。
“今年再选出的殿试前三甲,朕打算派其中一人前往西南。朝廷不缺人才,只是缺一个真正只忠心于朕、为朕所用的人才。”
烛火倒映在青年帝王冷锐眼眸中,一丝冷意蔓延。
“白静之说西南饥荒情况可疑,朕自然不会当着朝臣面认同他。靖安王势力范围之大,朕耗费数月未能探知其底细。朝廷之中,又怎能不防?”
小姚子听得入神。
“这次再派人去西南,务必要是一个家底干净、与任何势力没有牵扯的。此人不仅要机敏精明,更要有胆有识,否则派去西南反倒成了招祸之举。”崇华眸色渐深,眉宇间隐隐有忧色。
“圣上,您纵然挂心国事,可也要保重龙体啊。陈太医之前才嘱咐过,太后也为这发过火……”小姚子苦着脸。
崇华皱了皱眉,忽然问:“夜里太后可差人来打听过?”
小姚子闷了片刻,方开口道:“是,太后差人来问,圣上可有翻了哪宫娘娘的牌子。”
崇华默然,半晌缓缓道:“此事是朕不孝,无颜面对皇族列祖列宗。”
小姚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不必那般紧张。”崇华失笑,正欲扶起小姚子,忽听得这小太监颤声道:“圣上,奴才有事、有事要禀。”
“何事?”
小姚子咬了咬牙,奈何齿关仍颤抖:“圣上,您方才惊醒前,又叫了沈公子的名字!”
“咔”一声,是崇华捏碎了笔杆。
偏生小姚子不知死活地加了句:“圣上,依奴才看,不如索性招那沈公子入宫?”
崇华沉默着。
小姚子斗胆一抬眼,圣上手里那只笔的笔杆已经化为齑粉。
他浑身抖了抖,识趣地告退了。
秋试第一日,京城阳光普照,醉君坊的后院,沈言懒懒地偎在藤椅里晒太阳。
脑后散落的一头乌发忽然被人用手拢住,席明的声音带着点不满响起:“又不束发。可惜了这一头好头发。”
随手取了丝带为沈言系上。
沈言也不回头,低低笑着,声音软得让人沉溺:“我倒盼着有个人日日为我束发。”
他语气半真半假,倒听得席明心头一酸,半晌才道:“会有的。”
沈言长睫微微一颤,薄唇一勾,“你中的蛊毒才解,不得久站,来坐下歇歇。”
席明尚在发怔,沈言已将他拉到藤椅上,两人身子紧贴,席明身体一瞬间紧绷。
身侧人呼吸软软地拂过来,痒痒的,半边身子靠在他身上,长睫半掩,几乎拂到他面颊。
他似乎没有其余的企图,只是静静地靠着他。
席明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忽然听得沈言轻笑:“你何必那般紧张。唔,我只是身子冷。”
默然片刻,席明伸出手臂,将沈言揉进了怀里。
怀里人身躯柔软,隔着一层薄薄的锦衣,亦能感觉到肌肤的微凉,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沈言慵懒地一声低.吟,似是颇为舒适,又动了动,换了个姿势。
席明垂头,鼻尖悄悄嗅着沈言发间幽香,一丝一缕惑人心智。
目不能视,他却在心里暗暗想象着怀中人儿的容色,身躯如此地贴近,恍惚地在脑海中勾勒单薄锦衣下那明媚一现的肤光,该是如堆雪似砌玉,万里骄阳亦不若此摄人。
面颊微微地烧热,席明晃了晃头。
忽听得沈言低喃:“今日怎么不见白静之来找我?前几日怒气冲冲到这儿来,”语气淡淡幽怨,“不就是给那人尝了尝醉颜欢,他却一副天塌了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