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可能?我跟你吗?”
“嗯,我们到此为止吧。”
就好像被一道闪电直直劈开,毫无防备的,一秒钟内生活再度骤变。直到那一刻赵维宗才肯承认,自己白天吹起的泡泡破了。吹泡泡就是个笑话。
他往后退了退,结果一不小心碰倒辆自行车,紧接着多米诺骨牌似的,哐当倒了一整片。
“你是认真的。”
“我是。”
“那些问题就那么难回答?我如果不要你回答了呢?我们还有可能吗?”
“没有。”
好,好,你已经不想解释了。看来今天白天算是告别演出了?那我真是谢谢你了。我真是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啊,白天让我笑的人是你,现在让我哭的人也是你。
他弯腰把倒下的车一辆一辆扶起来,背对着孟春水说:“你走吧。再见。”
“再见。”孟春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听得出来,他回到车里,关上车门,开车走了。
倒是没什么犹豫。
赵维宗扶好车,坐在楼道口,看见天上的月亮像钩子一样嵌在灰红色的夜空里。他想自己盼来盼去的答案,原来就是这个?自己先前还不肯信呢。果真像个笑话,别人如果知道他这些破事儿,可能人人都觉得他好笑。
可对于他来说,还真没那么好笑。
第57章
爱情就这么死了,连同爱得死心塌地的六七个年头。爱情好像死得难究其因,难昭其雪。
但赵维宗却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很多。
除去爱情,他还有生活要过。生活对他来说也不容易,父亲年纪大了,很难像以前那样在全国高速上跑活,以前经营的小运输公司也早就盘了出去。同时妹妹要高考,母亲虽然住回了家里,也得隔三差五往医院跑,透析吃药都得花钱,就那点事业单位的退休金,简直是杯水车薪。
而赵家哪怕是曾经,也根底下蜗居得自在,全家最值钱不过是个院子。现在继续这么下去,家里存款花完了,卖掉那个传了几代的老屋救急,似乎也是近在眼前的事。
于是赵维宗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工作。
是个国外私人收藏公司组织的考古队,需要些专业对口的人才。赵维宗上学时攒下来的实践经验以及优异成绩终于派上了用场,人家给他开了一年七万的价钱,并且可以提前预付。而赵维宗要做的就是跟着考古队全中国地跑,把自家老祖宗的东西挖出来,交到老外手里。
“你这不是汉奸吗!”临走前杨剪跟他见了一面,这么评价他的新工作。
“汉奸?你说是那就是吧。”赵维宗道。
他其实并没有生气,因为还能跟杨剪再见一面他就觉得挺开心——这人毕业之后也没留校读研,好像在外面跑什么小本生意,大忙人一个,成天不见人影。听说他要离开北京,杨剪还专门回来请他吃饭,这点好足以赵维宗记半辈子了。
更何况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这算不算对不起老祖宗的行为,只知道人家公司的考古证件资质都是齐全的,并不是什么违法勾当,他也知道自己需要钱,更需要快离开这座城市。
是的,理智告诉他该留下来照顾母亲陪伴亲人,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逃离。不知为什么,生他养他曾让他想待一辈子的北京,现在却老是让他做噩梦。于是他想离开就好了,离开之后家人的执拗、失败的伤疤,仿佛都能跟这城市一同被抛得远远。
尽管如此,小赵也并不是从没考虑过留下——当时简历也投了好几份给本地的各家大小拍卖行、文物社,有两个都已经谈成了,马上要签合同,结果人家内部讨论了一会儿,突然就面露难色,说要再考虑考虑。
这一考虑就是很多天工夫,然后再没回音。而魏远之的短信倒是很快就发到了赵维宗的手机里:“怎么样,找工作还顺利吗我的好学弟?”
赵维宗瞬间就明白了。人魏家是京城文物圈大拿,考古的圈子本就很小,谁都互相认识,要他找不着工作,不是易如反掌吗?
但他仍然没有愤怒,倒生出些宿命的感觉——是北京不留他。他确实该暂且离开了。
临行前,他考虑再三,还是续租了一年的房费,总共是一万块钱。虽然明知道这房租了也是空一年结蛛网的命运,但他想自己不至于连个归宿都不要了。之后他又把剩下的预付款全部打到了父亲的账户上。
收拾东西时,赵维宗把那块树脂板撤了下来,连同孟春水留在这屋里的一切东西,找了个大箱子束之高阁。
那人两年前不需要它们,现在当然更不会需要了。而他从前这么等着、留着,到头来才发现不过一厢情愿而已。
但他并不愿意把生活过成哭丧的样子。事实上那件事过后,赵维宗连哭都没哭过一次。他想孟春水要伤害他是很容易的,但要他表现得被伤害,是不可能的。尽管他身上全部是竭力拥有之后剩下的淤青,但这些自己看看想想就足够,人总是要靠着点什么才能活。他以前靠念想,现在念想没了,至少得留下点傲气。
只是当初从孟春水车上顺的名片他还是没扔,连带着那人详细的办公地址,被他藏在钱包的最深处。
就当是纪念了,反正我也不会去找他。小赵对自己这样解释。
赵维宗在考古队吃了很多苦。
这和在学校跟着同学老师实践是不同的,他现在做的是拿钱吃饭的活儿,人家金主儿怎么吩咐,你就得怎么干,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