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被扔到荒田里去,还有不肯死心的愣头青,硬要尝试一番。实在拗不过去,无名客才让人把他领进来,但无一例外地,学不过两月,都哭着、求着要出去。出去当然可以,留下两只手就好。
无名客向来惫懒,惯于沉溺于酒色之中,院中一应事务都甩给朱七掌管。然而这砍手一事,他却从来未曾让朱七代过劳。
其中原因,当然不是因为无名客有喜好拿人爪下酒的恶习。
“嗯,这个我听朱七说过。”刘璞点头。
皇帝如今的一身功夫,大多都是由朱七所传授。起初求教朱七时,朱七也拒绝了他十次八次,是实在拗不过,才把无名客“断手”之实告给了皇帝:无名客之功法,虽然奇绝异常,但有许多人力难以抑制的邪性。他的功夫恰走在经脉将崩未崩之时,除非苦练至顶峰,否则半途而废,便会筋脉逆流崩塌,不会使人走火入魔,却会使练此功者全身瘫痪,余生都如活死人一般。
其中苦楚,刘璞已亲身尝试过了。
放弃之后果虽然可怖,但与练此功时全身如细针入体、蛟龙蹈海一般的痛苦相较,算得上是坦途。当年若非檀燕归在身旁日日督促、激励,刘璞必定也会选择中途退缩。
他放下朱笔,将两只脉络分明的手掌摊在自己眼前,一寸寸地打量下来。实在有一个困惑已久的疑点,又多问了檀云一句:“我练功时,也曾因难以支持而选择放弃。我记得懈怠了半月有余之后,双手确实显出点经脉枯萎的迹象,但不过几天又恢复如常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您没问朱七么?”檀云脸上神情突然生了一丝丝的波动,转瞬间又恢复如常。“既然他也难说清其中道理,那或许就是因为机缘巧合、陛下您吉人自有天相罢。”
“吉人自有天相”这种恭维话,刘璞听得多了去了,自然而然生出许多厌烦来。无论旁人怎样说,他可丝毫不信自己这张脸有“吉人”之兆。
“那朱七和太后有何相**?难不成太后也知道无名客?”
“不是,他,”檀云想起昨日朱七的坦荡神情,觉得此事也不是不能说。“他入无名客老前辈门下前,是程家家仆。与太后的关系,臣不敢妄言,但陛下放心,他绝不会与程家有所瓜葛而背弃陛下。”
“程家家仆?他与太后有过私情?”檀云言辞隐晦,刘璞却没有忌讳的意思。
“有过。”正值檀云打算一问三不知的时候,身后一道熟识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