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怀瑾的一句宽慰,让秦清彻底绷不住情绪了,眼睛一红,连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是的,那天到了才和我去凤乡,现在凤乡这么乱,我很担心,电话打她也不通,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
闻言,童怀瑾的眼尾微不可察地一紧,他真是恨不得能马上回去陪在她身边,可是他不能。
他定了定心神,安抚道:“凤乡现在断水断电,好几条网络也断了,你联系不上也是正常的,你别担心,早上顾今白进去找言言了。”
“顾今白”秦清本不看好这个前任,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去找童言。
“嗯,这小子早上拦着冲锋舟不让走,我让冲锋舟带他进去了,他会找到言言的,你别担心了,照顾好自己。”
“好,顾今白进去找了,就好。”秦清渐渐稳下情绪,又开口:“那你呢已经一周没回家了,这几天有时间睡觉吗?”
童怀瑾只觉心头一暖,笑容真切地出现在脸上:“我也很好,你也不用担心我,再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好,我等你。”秦清点头答应,可那声音,却沙哑得很。
童怀瑾很想回应:“我会尽快回家”,可是那一句话就好像卡在喉咙里一样,他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她心疼他,可他又何曾不心疼她,一个人守着一个家,当初说好的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他却没能兑现,回家吃饭的时间很是有限,更妄说两人独处了。
两个人拿着电话沉默了一会,最后倒是秦清先催促他去忙,他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山上,童言被厚实的泥土压在底下,想呼吸,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
很快,底下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越来越慢,想挣扎,也没有力气,没过一会,她就渐渐失去意识了。
而在失去意识前,她满脑子的念头竟然都是关于顾今白的。
上天,你可以带走我的生命,但请你一定要保佑他,保佑他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战胜,都不被挫败,保佑他哪怕哭过多少次,摔倒过多少次,仍有站起来的顽强,保佑他所遇见的人,都是内心温暖的人。
请一定要保佑他。
……
那边,在看到童言倒下的那一刻,顾今白觉得有一股止不住的痛悔从四肢百骸涌来,冲击着心脏。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他那晚怎么会放任她离开?
早知如此他怎么会舍得离开她,跑去f国?
早知如此他就该不顾一切地和她解释所有,把所有该说的都说清楚,什么小三,什么情人,她不是。
她童言,是他顾今白唯一爱的女人,是他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公主,他所有的喜欢、爱、疼惜和顾虑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天知道,刚才一路行来,他有多担心,多焦急。
他从乡政府找到安置点,再一路不停歇地往山上赶,只想早点确认她是否安全。
刚刚在村口,看到在矮墙边玩弄树叶的她时,因为隔得远,并没看清楚脸,但是他知道,那肯定就是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加快脚步奔向她,却没想到这小院背后的山坡也在悄悄滑落,一排山石混着泥土在雨水的冲刷下,裹挟着树木,正汩汩往下冲,一瞬间,就淹没了小院右后侧的民房,直冲向小院矮墙而去。
当他惊觉是山体滑坡时,他还离她百米之外,赶不及救她,他只能大喊提醒。
她转身,却在他还没看清她的脸时,她又倒下了。
就在他面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一片山石淹没了。
那一瞬间,顾今白的心脏猛地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攫住,一种翻江倒海的窒息感淹没了他整个人。
痛楚像是拉满的弓,再也支撑不住更多的重量,爆开在他的体内,“念念。”
男人明明用尽全力嘶吼出声,可那声音却莫名地像濒临绝境的小兽,带着心如死灰的沉寂,让人顿生悲哀。
乔毅体力有限,早已落在顾今白背后很长的距离,此时,听到安静的山里传来顾今白的吼叫声,顿觉不妙,咬着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起来……
陈队长和毛爷爷将最后一头猪安置后,听到声音,匆匆跑到前院,才发现山体滑坡,邻居的房屋已经被泥土掩埋,变成一地砂石碎瓦,毛家小院一侧的矮墙也已经冲毁,大半个小院都被冲毁了,遍地破碎狼藉。
毛爷爷看着眼前的景象早已经呆住了,一想起刚刚自己还在这边赶猪,还是心有余悸。幸好这山体是从侧边垮塌下来的,要不然别说这个小院不保了,连他们人都要被掩埋。
陈队长怔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童言呢,童言刚刚就站在那里吧。”
陈队长彻底心慌了,大步冲向矮墙边,蹲下来拼命地拨开泥土,试图找到童言:“童言,童言,你听得到吗?”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可声音却颤抖得厉害。明明刚刚还在这院里跑着叫着的姑娘,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见状,毛爷爷也赶紧帮忙。
没过一会,一个男人冲过来,直直跪在两人不远处,徒手一层层地拨开泥土和瓦砾。
顾今白的心里煎熬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很快,好几次被锋利的瓦砾划伤了,也顾不得痛疼,只一个劲地往深处刨泥土,嘴上不停地叫着:“念念,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