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则。
“你来做什么?”徐希则不禁紧了紧衣襟,闪身把弟弟让进屋子,却见他手里小心翼翼提着一只食盒。
徐泰则笑道:“就知道你睡不着。”
徐希则道:“你来了,我哪个更睡不着了。”
徐泰则已坐在圆桌旁,拉开了纱灯上的罩子,光华盈满四壁。他把食盒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拿出几碟点心、卤味,一一摆开,笑道:“那干脆别睡了,咱们兄弟俩说说话,把心宽宽,困意就上来了。”又斟了杯水酒给他,“喝一点,喝了就能睡着了。”
徐希则见自鸣钟上还不过亥时,便耐着性子听他的鬼话,只是把酒推到一边,道:“你就不怕我喝醉了?”
徐泰则道:“就一杯,再说现在最希望你高中的,除了爹娘,就属我了。”
徐希则这才喝下,却觉得弟弟来的古怪,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不能说。
徐泰则犹豫良久,终于才道:“我明日若是回不来了……”他见兄长变了脸色,才补充道,“我是说万一,你也勿以为念,替我在爹娘面前尽孝吧。爹娘若是伤心,你就把我床下那箱私藏的小说话本给他们看,他们见我这么不长进,一生气,也就不会多伤心了”
徐希则将酒杯一摔,道:“你说这些话来吓唬我不成?”
徐泰则道:“我也怕你记在心里,影响明日答卷,只是此时不说,怕是没时候说了。这些话我没对别人说过,反正明天过后也不是秘密了,就和大哥说说吧——我奉伯父的命令,护送伊茨可敦和苏勒特勤入宫觐见。”
徐希则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他说的是两个突厥人,可敦是突厥语中的王后,特勤是王子,不由得站起来道:“什么?突厥的王后和王子在大梁国都,你又去做什么?”
徐泰则刚要开口解释,门却猛然开了。
徐泰则见到门前的人,再没开口的底气,垂头丧气跟着他出去了。只剩下希则一人坐在桌前恍惚出神,不知徐夷则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我哥这里。”花园内,徐泰则跟在徐夷则身后,喃喃道。
他不敢抬头,只敢盯着徐夷则中单外披着的墨黑外袍,自然看不到他此时复杂的神色。他能猜到徐泰则的行踪,是因为面临这样的大事,他也想找个人排遣心事,可惜他并不像徐泰则那么幸运。
他没有亲兄弟,唯一的表兄,又在流亡中,也许明天是十二年来第一次重逢,也是最后一次相见。这次护送昆恩可汗的遗孀与独子入京,一路上已是困难重重,在这最后一程,始毕利可汗和的手下一定会设下最周密的埋伏,只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然而他们不得不去,只是因为一道皇命。
“这都是皇帝盘算好的,我们若能顺利护送他们进宫,大梁扶持苏勒特勤回归突厥王庭,将来两国交往必定以大梁为尊;若是我们中了埋伏死在半路,他也能剪出徐家的势力。无论怎样,都对他有利。”徐泰则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念叨起来。
徐夷则并没有阻止他的牢骚,只是道:“除了你哥哥,你还和别人说起吗?”
徐泰则摇头道:“没有了。”
徐夷则道:“你没和表妹提起过?”
徐泰则举手发誓道:“绝对没有。”
徐夷则叹道:“那是我冤枉了她。”
徐泰则感觉不妙,急忙问道:“什么意思?你把他们怎么了?”
徐夷则冷冷道:“镇国公怎么交代的,护送任务是绝密,决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半个字——你没有遵守诺言,所以我在你鬼鬼祟祟敲他房门时就通知父亲,安排人把他们两人,还有房中服侍的人□□起来了,明日之后再做定夺。”
徐泰则一下就急了,道:“可是,我哥哥明日要参加会试,不能就这么毁了他的心血和前程!”
徐夷则道:“明天的会试还是不去为妙,你以为始毕利可汗的人不会声东击西吗?扰乱一处,将禁军的人手调拨开来,正方便他们对我们下手,会试考场洋洋千余名未来的栋梁之才,岂不正是绝好的机会?你若要让你哥哥去送死,就让他去吧。”
徐泰则呆立在原地,愣愣道:“那……朝廷怎么不将会试延期,或是让咱们晚些护送他们过去?”
徐夷则笑了一声,道:“若不放着一个明确的靶子供他们瞄准,他们满京城地祸害,不如集中在一处一网打尽,咱们觉得那些人是栋梁,可放眼海内,不过是可供陛下利用的工具罢了。”
徐泰则默然,心说还要想个法子劝说徐丰则别去考场,可眼看着过了子时,已到了集结的时刻。
···
冉念烟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看天色才过寅时。春碧将她叫醒时,溶月和流苏正在门前和什么人理论,不过很快,她们都没了声息。
她们骤然倒在地上,又不见伤口,八成是被迷翻了,春碧正要说“大胆”,却被冉念烟拦住了。
能毫无征兆地闯入的,绝不是外鬼,一准是内神。到这一步,已没有废话或咒骂的必要了,不如好生问问他们所来为何,即便是死,也是个明白鬼。
谁知那些贸然闯入的人也很客气,一不高声呵斥,二不动粗,只是把门窗封死。正房里也传来了动静,郝嬷嬷出来问,那些人只说让她们先进房,这都是国公爷的吩咐。
徐衡为什么要严守梨雪斋?还未等冉念烟细思,便有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站了出来。流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