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也不曾辩解,用沉默的方式变相招供自己的罪大恶极,并且愿意接受惩罚。
宁澄江将宁珏抱在怀中,有样学样地哄着,嘴里哼哼唧唧的是不着调的曲乐。
玉言失笑,“不会唱就别唱,连我都听不下去,更别说珏儿了,你瞧,他脸上可有一丝喜色?”
宁澄江低头一瞧,果然看到宁珏两道淡眉毛皱得紧紧的,若非两只手裹在锦被里,他恐怕真要把耳朵堵住。宁澄江自己也觉得不过意,只得仍旧交还给玉言,口中道:“珏儿的身子该无大碍了吧?”
“经张太医费心诊治,已经无恙了。”玉言心平气和地道。
“那就好,梁氏犯下此等罪行,真是无可饶恕。”宁澄江的语中难掩厌恶,他对梁慕云原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如今只会更加痛恨。
不过,也正因为他很少在其他女人身上投注精力,因此也很难看出其中的暗流波动。玉言想,她终究得去见梁慕云一面,不管能否得到答案,她终究得试一试。
冷宫的气息永远是冰寒凝滞的,不单单令肌肤感到战栗,那种冷几乎浸透肺腑,整颗心如同泡在加了冰的寒泉里。
玉言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磔磔的一声笑,像夜枭锋锐的幽鸣。
玉言立刻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梁慕云,她衣上恍如蒙着一层陈旧的灰,像从棺木里爬出来似的,云鬓蓬乱,整张脸黯淡无光,只有一双眼睛散发着狞恶的笑意,“贵妃娘娘还是头一回来这等地方罢?难怪受不住。”
“你错了,本宫早就来过这里。”玉言很快镇定下来,“还记得之前的黄才人么?她死之前,本宫也来看过她,就像现在一样。”
“娘娘还真是慈悲为怀,以为自己有和尚道人的本领么,可以超度亡魂?”梁慕云嘲讽道。
“本宫从不超度亡魂,只超度冤鬼。”玉言平静地、一步步走到她跟前,“黄才人之前对本宫和腹中之子所做的种种,皆是你指使的吧?”
梁慕云毫不畏惧地与她仰面对视,她轻轻撇起嘴角,“怎么,难道黄才人自己没有认罪么,娘娘如今还把这些陈年旧事挂在嘴边?”
“一个人认罪不代表真正有罪,也可能是别人逼着她认罪。更何况……据本宫所知,黄才人打入冷宫的那一晚,你的侍女曾悄悄见过她……”
片刻的沉寂,梁慕云苦笑道:“是了,是我自己太过谨慎,没想到你早起了疑心,反而着了你的道。”她幽幽道:“不错,的确是我指使她的,事已至此,我也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所以我很奇怪,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害我?仅仅因为你姑母和表姐的事,你把她们的账算在本宫头上?”
“原来你还惦着那件事哪,告诉你罢,我都已经忘了!”梁慕云大笑起来,“为什么你会觉得害一个人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还不至于这样虚伪!我害你,是因为我讨厌你,仅此而已。”
“疯子!”玉言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便欲走开,她本以为梁慕云是代为打抱不平,谁想到她的脾气如此乖僻古怪,简直不可理喻!
走出两步,她还是转身问道:“本宫生辰那晚遇蛇,还有后来那只鲜血淋漓的兔尸,也是你干的吧?”
“什么?”梁慕云先是一愣,继而轻轻笑道:“随便你怎么想,你说是就是吧。”
死到临头,她无须费心遮掩,或许……真的不干她的事?但若不是她,还会是谁?玉言压下满心的烦闷,问道:“那么这回的事确是你所为吗?”
梁慕云反问道:“即便我说不是,娘娘会信吗?”
“本宫相信。”玉言颔首。
这一下大出梁慕云意料之外,“为何?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吗?”
“正因证据确凿,才更令人生疑。你家里才生了变故,你还有心思行这些鬼蜮之事,本宫也是服气。况且,什么东西不能害人,非得拣那独一无二的扶离草,也太明显了些。”
“这不过是娘娘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反正沦落到此等地步,我早已活不下去了,多揽一个罪名也无妨。”梁慕云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你可知是谁暗中捣鬼?”玉言忍不住问。
“我自认心智不及娘娘,连娘娘都查不出,我如何能知晓?更何况,我素日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梁慕云百无聊赖地撅着一根草茎,在手里慢慢碾着,它好不容易才从坚实的砖地里生出来,现在又要埋葬在这个女人手心里了。
看来已没有待下去的必要,玉言再度缓缓转身,却听梁慕云若有所思地道:“皇后娘娘的胎将近七个月了吧?看来不日就将生产了。”她自言自语地转过身,面向墙咯咯笑起来:“真好,咱们的皇上又会有一位子嗣,只可惜不是他亲生的。”
听得这一句,玉言三脚两步上前,猛烈摇撼着她的肩膀:“你知道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皇后生辰那一晚陛下走后,有一个眼生的侍卫悄悄溜进了凤仪宫,你说,他想干什么呢?”梁慕云用力甩开她的手,这一刻她脸上的笑容妩媚而冷毒。
玉言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几乎虚软得坐到地上,“你可识得那人是谁?”
“宫中严禁妃嫔与男子接触,即便是侍卫也不例外,我哪里会识得?”梁慕云慢慢理着鬓边一缕青丝,却拿眼轻轻瞟着她,“我也只是偶尔瞧见几次——他与贤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