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小声说道:“姑娘,你这个时间播种子,这种子可不一定会生芽啊……”
“无妨,”她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哑,“随便扔下便好了,院中有雨露土壤,长与不长,皆是老天的意思,何必强求?”
为了择出自己心中纷乱的心思,她每扔下一颗种子,便在心里默念一个名字。
“南郁……”
“尚家……”
“禹王……裴烨。”
“……”
“江凌瑶,钱瑜,江景,秦嬷嬷……”
“还有你,父亲……”
念出这些名字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心中命名为“恨意”的火焰在一瞬间铺天盖地,席卷着吞噬了所有旁的想法,只留下大火燃烧后冰冷的余烬。
那张尚还有些稚气的面庞在黑夜中露出了一个有些快意的笑容。
“该从谁,开始呢……”
自从荷宴上那惊艳众人的一曲,往江家来提亲的人又多了些,一些看不上江释月庶女出身的人家,也透露了几分求娶嫡女的意思——能养出这样的庶女,嫡女想必也是极好的。
第二日请安之后,钱瑜照例留下了江释月和江若晴一同用早饭,席间却有意无意地提起了一句:“六姐儿婚事也算是定下来了,瑶儿你作为嫡姐,也该早些把亲事定下来。”
江释月只装作没听见,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饭,江凌瑶却不怎么高兴:“母亲这么说,可是为我看好了婚事?”
“你爹给你相看了工部侍郎方家的二公子,”钱瑜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这二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嫡子,与你正是相配。”
江释月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
这方二公子倒是好的,人品才貌皆是上乘,方大人是三品官,比起江家来门第还高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当初方大人高中状元郎,赐婚娶的是很得皇上垂爱的江宁郡主。
江宁郡主身子弱,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方二公子要求极高,奈何这方二公子才貌虽好,却偏偏喜欢上了照顾自己长大的小侍女。
本来侍女就要给他收房,看上也无可厚非,怪只怪这方二公子一腔执念,非要娶这小侍女做正妻。
平宁郡主哪能接受,母子对峙,闹得方家院墙之内鸡飞狗跳。方大人无法,也是听说江家会教女儿,只得匆匆下了聘,求娶江家嫡女。
前世江凌瑶并不知这些事情,虽不满这桩婚事,觉得埋没了自己,但最终还是被迫嫁了过去,到了内宅才知道原来有这样一团污糟事,回门之日便在钱瑜怀中哭成了泪人。钱瑜当年也是在内宅同诸多姨娘苦斗过的人,当即给她出了一堆主意。
譬如,想尽办法去讨平宁郡主的开心,用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让方二公子那心爱的侍女身子越来越差,直至一命呜呼。再譬如,费了一番苦心思,把方家内宅的大权逐渐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总之在后来那几年,平宁郡主的身子越来越差,也不知是不是江凌瑶的功劳。江凌瑶自己也开始越来越跋扈,毕竟她本来就对这桩亲事多有不满,更是在听闻南郁厌了她之后,生生地害死了自己的夫君,想要巴上南郁这棵大树。
这辈子,她可不会让她这么快活了。
江释月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江凌瑶注意到她,把自己眼中的不快收敛了些许,只道:“娘只看我和六妹妹了,说起来,七妹的年纪,也该婚配了呢。”
钱瑜瞥了江释月一眼,笑容突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你七妹还小呢,急什么。”
上次抚琴之后上门来提亲的其实有不少青年才俊,有些甚至不在乎她庶女的身份,可依着钱瑜的性子,怎么能让她嫁得舒舒服服,必须得既能送旁人人情,又不让她好过才是。
江释月也不答话,只低眉顺眼地低着头,直到出了前厅的门,才颇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花荻跟在她身边叹道:“每天跟你这皮笑肉不笑的嫡母说话可真瘆得慌,我当初在她院里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毒辣得很。”
毒辣么……江释月一笑,突然心念一动,转过头去看向双雨:“双雨,大夫人院里,你可认识一个叫做明欣的?”
“自然认得,那不是跟着大夫人奶嬷嬷的几个近身侍女么?”双雨点头答道,“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算得上是大夫人屋里较老实的人了。”
有时候老实可不是好事,江释月笑了笑想到,这明欣便是因为太老实了,什么都做不了,才让钱瑜把她送给了自己的娘家侄子做妾。
“我听说夫人的娘家人前几日来过一趟,”江释月淡淡说道,“大夫人有个侄子看上了明欣,想纳她为妾。”
“钱家?”双雨想了想,“钱家本就不是什么好门第,年轻一辈哪有几个成器的哥儿,尤其是大夫人最亲的那个侄儿,更是恶名在外……”
双雨正说着,突然顿了一下:“等等,姑娘,大夫人不会是想把明欣送给她那个侄子吧。”
“除了他还能是谁,”江释月冷哼一声,“他上次来了一趟,定是看上了这丫头,才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