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徐琏继,子女各自回了自己院子,徐琏敬夫妇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照我说,你就不要搭理徐家。”徐夫人彭素娥也是出身氏家,她与徐敬琏又是不同,彭素娥本是彭氏一族族长之女,当年与徐敬琏一见倾心,不惜与家中翻脸,私奔与徐敬琏成亲生子,行为可说是大胆之极。但也正因此,彭家与彭素娥斩断亲情,二十来年间从不曾来往。
徐敬琏知道彭素娥心中为自己鸣不平,也知道彭素娥从众星捧月的大小姐落为糟糠妻,其中的艰辛实不为外人道。但这些年彭素娥对徐敬琏从无怨言,即便是两人在霍樟苦到只有靠变卖她的首饰为生也是不曾吭过一声。所以对于这个夫人徐敬琏是真心敬爱,更是觉得这些年让她委屈了。
“素娥。”徐敬琏轻唤一声,抚了抚彭素娥那已不再纤纤的五指:“这些年苦了你了。”
徐敬琏的一句辛苦,在彭素娥心中抵过万千,再苦再累时她都不曾落泪,只因徐敬琏是她自己的选择,但现在徐敬琏这句辛苦却是让彭素娥再也忍不住扑到在徐敬琏怀中哭了起来:“我不是不讲道理,更不是不想你腾达,只是凭什么那么多年他们对我们不管不顾。现如今就全都围了过来,若不是当今徐氏族长之子徐琏沉不成器,他们会来吗?若不是这几年徐家隐现没落,他们会来吗?若不是朝廷有意重用你之意,他们会来吗?”
彭素娥一连串质问出口,徐琏敬只是默默听着并没有为徐家辩驳,因为彭素娥说的都是实情,所有人都心中肚明的实情。彭素娥稍微平息了气息,脸上、心上却仍是不平,为夫君不平,也为自己不平:“许你个徐家执事就要我们前嫌尽弃为他们卖命,凭什么!”
彭素娥哭的伤心,她说的这些徐琏敬又怎会不知,但他毕竟是徐氏族人,看得也更是长远。徐琏敬当初投向朝廷不过是权益之计,即便日后朝廷当真重用他徐琏敬,也难保皇上不对他的姓氏有所顾忌,倒时岂不落得两头不讨好。再来,徐敬琏心中不平远不如彭素娥,他本就是旁系,像他这般的枝枝蔓蔓在世家间不得志之人何止他一个,像彭素娥这样的嫡出子弟反倒没有徐琏敬看的开,族内认同在彭素娥看来不算什么,那是因为她自出生便与徐琏敬这样旁系不同,她所不看重的东西,在徐琏敬心里却是有极大的份量。
“素娥,六伯今天来还给你捎来了封信。”徐琏敬从怀里拿出徐琏继交给他的一封信放到桌上。
彭素娥只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几个字已是说不出话,那正是她父亲的笔迹,彭素娥抿了抿嘴唇,拿起桌上的信手指微微颤抖的抽出打开,白纸素签上面只有寥寥几字:“慈母招眉久盼望,爆竹声里无人归。”彭素娥的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落到纸上,徐琏敬早已看到信上的内容无声的搂过彭素娥的肩轻拍安抚。
“素娥。”徐琏敬轻拍了彭素娥的后背,拿出怀中一方手帕为彭素娥擦去脸上泪水。看来徐裴谨早已将一切算计在内,一封家书便瓦解了彭素娥的防线,徐琏敬以略带哽咽的声音对爱妻说道:“素娥,父亲当年过世之时唯一不能释怀之事,便是我没能认祖归宗。”
彭素娥止了眼泪依偎在自己夫君怀中听着徐琏敬说起少有提及的往事:“父亲这辈子只能对家族提了一个要求,便是让我认祖归宗,可如今我却是有机会入住徐家,若是父亲在天之灵有知,见我能光耀我们这一脉门庭也该是欣慰了。再来,等我们到了绥安你便也能长伴岳父岳母身边了。
”徐敬琏如此说便已是决定接受徐家安排,彭素娥虽是不忿,但既嫁了徐敬琏便已经认定了要跟他一辈子,而且离家这么多年彭素娥嘴上虽没说过,但心里却从没断过对家里的记挂,亲情若是说断便能断那便不会被称作血脉相连了。
“扣哥哥,扣哥哥。”徐诗从前厅出来就忙不迭的往院子里跑,生怕王扣不等自己已经走了。
王扣拉了徐诗到石凳坐下,看着徐诗鼻尖上冒失的颗颗汗珠,倒了杯凉茶递了上去:“跑什么?你这一路扰的**飞狗跳,待会儿又得挨你父亲骂。”
徐诗“咕咚咚!”一杯茶入吼,杯子伸到王扣跟前又讨了杯:“骂就骂呗,反正从小到大爹也没少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