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淡定!深呼吸!挺,收腹,翘屁股。”
鹦鹉扛着摄像机,一边走,一边提醒他道。
“干巴爹呀小武!注意面带微笑!”
蛇神拿着小喇叭,在旁边挥着小拳头给他鼓劲。
他们一行人,就那样诡异而和谐地走在路上。武汉和仙鹤在前面走,鹦鹉和蛇神拿着拍摄工具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到了农家菜馆的门前,武汉停住了。
他转过头,哭丧着脸对着镜头,背后是毫不起眼的农家菜馆和一排排的政府专车,对仙鹤说:“儿子啊,小黄你不走不行吗?”
仙鹤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皱着眉头,脖子上还有打篮球被晒伤的痕迹,看起来清秀和任得吓死人。他恶狠狠地说:“不行!我都在这里呆了十八年了!我非要读复旦不可!”
“可是你高考只差一分呀。”武汉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哼。”仙鹤把脖子扭向一边,气鼓鼓地说:“我不管!大学还在家门口读,太丢脸了!”
武汉只有长叹一声,无奈地推开了农家菜馆的大门,走了进去。
蛇神立刻转头面向镜头,对着小喇叭激情洋溢又显得分外紧张地说:“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现在小武面临着人生中的巨大考验!究竟是放还是不放?究竟是求还是不求!我要你看到黄鹤楼就想起我仙鹤君,我武汉此生只……”
“行了行了,赶快进去。”鹦鹉不耐烦地说。
整个农家菜馆的大厅里空无一人。这是当然的,因为门口那些专车的主人们现在都在包间里……所以,当武汉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前去时,上海正坐在那里悠悠地喝着皮蛋瘦粥——这景象十足像极了三堂会审。
哦,对了,阿七此时一副老板娘的打扮,还戴着服务生的帽子,像个小学生一样紧张地抱着托盘站在一边,一看到他们,立刻迎上去,小声地说:“招生办主任我可想办法弄来了!小心点说,他可难伺候着呢。”
他们走过去纷纷坐下,武汉打着哈哈,拱手笑道:“沪主任好!阁下此次前来,敝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哈……”
鹦鹉扛着摄像机,咬牙切齿地说:“你错频了……那是民国的台!”
仙鹤又“哼”了一声,索把头又扭向一边。
武汉立刻改口:“u?”
上海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连冷笑都懒得笑一个。他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皮蛋瘦粥,淡淡地说:“你就只有这点东西?”
阿七立刻蹿上来,用一种报菜名女王的姿态,飞快地说:“当然不是!我们还有小份皮蛋瘦粥中份皮蛋瘦粥大份皮蛋瘦粥……”
上海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于是阿七吐了吐舌头,又缩回去了。
武汉陪着笑,道:“主任,这回我的来意,您也知道……您看……”他艰难地指着仙鹤,道:“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您是知道的……”
仙鹤又“哼”了一声。
“他打小就聪明;”武汉苦口婆心地说,“算什么都算得快,又拿奖……您看,”蛇神赶紧帮忙把手里的一大包获奖证书全部递过去,“他就只是差一分呀,一分,”武汉哀求道:“一分,通融一下,不行吗?”
上海依然淡淡地说:“这个我们也是按章程办事。如果全国的学生都像这样,高考也是形同虚设。”
“靠,”武汉小声地对着鹦鹉嘀咕道:“打什么官腔!尽是些北京的毛病。”
鹦鹉淡定地说:“没办法了,妞妞,你上!现在本节目进行到第二阶段,妞妞□上海招生办主任。”
蛇神立刻站了起来,豪情万丈又风姿绰约地对着镜头眨了眨眼,然后娇俏地往上海身边一坐,“上酒,上酒!”她娇声道,“主任都来了,怎么能没有酒呢?”
阿七像变魔术一样,从托盘上端下两只杯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米酒。
“主任,我敬您一杯!”蛇神又凑得进了一些,努力笑得尽可能的风情万种。
上海动都不动,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话:“时尚?什么是时尚?上海女人不管克拉多么小,从来只戴钻石耳钉。”
蛇神半口米酒还没咽下去,只觉喉头一甜,一口气喷出,然后双眼一翻,拿着小喇叭,向后一仰,直挺挺地倒下。
鹦鹉沉痛地说:“第二阶段,妞妞因为被毒舌属的招生办主任气得倒下,所以本节目暂时失去了主持人……”
“妞妞!妞妞你醒醒!你不能就这么挂掉了呀!”阿七立刻吓得赶紧跪下来抱着她的身体摇晃。
“把……把我……”蛇神艰难地睁开半只眼睛,艰难地从自己的v领吊带衫里拿出一只小包,艰难地说:“……把我这个……月……的党费……交、交了……”然后,在阿七的嚎啕大哭声中,她咽气了。
武汉伸手抹掉自己脸上刚才被喷得满脸的米酒,只觉悲从中来:“主任!我求您了!这孩子一心就想走呀!要是他肯读珞珈山职业技术学院那也就不需要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