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满目惊色,语气哀怨:“奉瑭啊,这位公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奉瑭关怀唤道:“娘……”解释之言未出口,妇人仿似听不见一般,自顾自的言道:“你可不能这样毁了自己的前程啊,家中情况如何你是知道的呀,你可不能让娘失望啊。奉瑭,你……”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这一边的娄信明背着双手昂首对视。无奈之下,安奉瑭曲膝跪下:“娘亲,孩儿知错了。望您老人家原谅孩儿这一次,不要再伤心了。”妇人止住啼哭:“好好,快起来吧,孩子。”奉瑭起身后扶着妇人:“娘亲,眼下天色已晚,你就在孩儿的房中暂住一宿,明日孩儿送您回去。”妇人应着,随奉瑭去得寝庐。
第14章波澜起,各一方(上)。
夜深人静,有两条人影蹑手蹑脚摸出了后门。不必多问,自是郦小姐与秋霜。离开郦家附近,郦小姐问道:“秋霜,你知不知道阮儿姐说的那个野郊坡的地方怎么走?”她拉住小姐的手:“嗯,我知道。”两人欢快的上了路。
这入梦时分,却有人在灯下作学问。奉瑭向着光亮走来,待到书桌旁,言道:“唐大哥,真是不好意思,由于娘亲,我今晚挤在你这里,让你没了地方睡觉。”唐梦枯轻笑了笑:“不必言谢,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倒可以趁着今夜将这份《知世疏》完成。”
奉瑭嘴角含着笑意,问道:“唐大哥,你写的这个《知世疏》是什么这是夫子离开前布下的课业,后日便是审阅之期。”奉瑭自然不知:“什么课业?”唐梦枯停下手中笔,拍了拍脑门:“你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你的事了。”
放下手中羊毫,一招手示意他坐于身旁。唐梦枯道:“是这样,夫子回乡省亲之前出了一题,名为《知世疏》,限七日之期完成。奉瑭,你有没有把握能写出来?”奉瑭茫然的摇着头:“让我背书倒没问题,可这写我就头疼了。”
他这一说,唐梦枯跟着他犯难了:“这如何是好?”奉瑭摆了摆手:“哎呀,没关系,大不了乱写一通,被夫子骂上两句就算了。”唐梦枯心中总觉此举不妥,在他思考之际,奉瑭的目光移向书桌:“唐大哥,你写的什么内容,能读出来让我听听吗?”
他欣然答应:“好。”拿起桌上的纸笺:“欲知世者,当先识人也。此道乃知世之源,亦复知世之本也。欲先识人者,当修其心也。心似皎月者,世浊亦不浊,心如隰水者,世清难入清也。浊乎清乎……”听得奉瑭自是连连称赞。房中听念文章的二人并不知,此刻的房门外,正有人借耳窃听。
已是四更,一路向东南而行的郦小姐踹着大气,扶着两腰:“哎哟,我的天,这是什么破地方,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没到。秋霜,我们走了多久了?”那前面定步的秋霜回道:“小姐,我们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了。”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什么”秋霜歪起小脑袋:“小姐,两小时是什么呀?”郦小姐摇着手:“没什么,没什么。”秋霜走至她身旁,伸手相扶:“小姐,还不都是你走太慢了,否则早就到了。”指着正前方十余丈远的茅屋:“你看,应该就是那里。”
郦小姐难掩些许激动的心情:“走走走,快走。”推桑着秋霜,两人甩开步伐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近,茅屋中的阮儿从席上惊醒。起身的响动惹得仲祺与贺天久也相继醒来,见她握剑警觉,仲祺问道:“阮儿,你怎么了?”她头也不转:“外面有人。”
待郦小姐推开屋门,一把剑横在二人喉间。郦小姐双手高举:“别、别杀我。”听声,再细一瞧,阮儿道:“是你们俩个?”立于阮儿身后的仲祺指着她:“你怎么大半夜跑这里来了?”贺天久点燃了烛灯走来,当光亮照映在郦小姐的面庞时,他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半步不得挪动。
直到郦小姐与秋霜走进,他方才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坐下来的郦小姐捶着肩头,身边的秋霜言道:“小姐,我来帮你。”阮儿关上门回到草席坐下,听得她开口说道:“哥,我这一路又累又渴的,有没有水喝?”仲祺正欲张口,贺天久点头:“有有,我去给你弄。”
仲祺斜眼瞧她一眼,蹲在她身旁,手指重点她脑门:“你有没有搞错啊?居然大半夜的跑出来。”郦小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不趁着没人看我的时候跑,难道要在那里等死啊?幸好跑出来了,要不然,等你们来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扶着额头:“我的天,这才一天都不到,你在那里待几天会死啊?你这样跑出来跟着我们,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郦小姐一噘嘴:“我不管,你是我哥,你不管我谁管我。”他二人说到这,贺天久的声音传来:“水来了,水来了。”
捶肩的秋霜从他手中接过碗递给她:“小姐,喝水。”仲祺摇着头,贺天久问道:“寒大哥,这位姑娘是?”他干脆回道:“郦家大小姐,郦泖。”贺天久挠着脑门:“咦”仲祺一时语塞:“她、是、阮儿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