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膝而坐的阮儿猛地抬头看来,与其相撞的目光除了仲祺还有贺天久。那满眼疑惑的贺天久许久方才开口:“阮儿姑娘,她是你表妹,怎么会称呼寒大哥为哥?”阮儿无言,秋霜眼珠咕噜一转:“因为寒大哥与阮儿姐姐订了亲呀,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成亲了。”
如此一说,贺天久方觉所唤称呼亦无不妥。仲祺咳过一声:“那个,秋霜,你也渴了吧,我去给你弄碗水。”秋霜暗笑一番,看一眼收回目光的阮儿,又似在寻找着什么:“阮儿姐姐,安公子人呢?”这一问,牵出白天之事。
天,已明。书院内,应是每天的新气象。课下之后,奉瑭原意送娘亲回村。娘亲执意让奉瑭留下独行:“奉瑭,你有这片心就足够了。娘只盼你作好学问将来为安家争光。”奉瑭口中虽答应,心里总归是放不下心,却又拗不过娘亲:“那娘你路上小心。”
送走了娘亲,闲暇时光,安奉瑭与众少年围坐一方石桌谈笑。余连起问道:“唐大哥,你那《知世疏》写得如何了?”唐梦枯笑而未答,宋学智接言道:“看梦枯这一笑,准是十拿九稳了,咱们还得好好参透参透啊。”
众少年笑起,皆论起《知世疏》的要领。“这知世嘛,应需道尽世间的悲欢离合。”“非也非也,知世,应是晓世,夫子之意,定在悟世道之艰险磨难。”“不然,这世间有多种情怀,多重品性。谁又晓‘知世’二字可包揽天地,亦可细分小道?”
奉瑭拍手赞道:“有道理,这光‘知世’二字都被你们分析的已独成一篇。”众少年笑起,唐梦枯停下笑:“那可不行啊,若是来个众人联篇而成,夫子岂不得七窍生烟?”一言,众人哈哈大笑。
细聊至此,娄信明忽地出现:“哟,你们聊的好开心嘛。刚刚是不是听到你们在说夫子出的题呀。”见是此人,众人皆将头撇过一边。他这里说着,右手背到后面向身边的两人挥着手。这两人互望交换眼神,悄悄从后面离开。
宋学智叹出一声:“真是哪里都会有唧唧闹的老鼠。”余连起不由问道:“不是小人闹唧唧吗?”唐梦枯不发一言,奉瑭起身言道:“只怕不是小人也不是老鼠,是瘟疫。为保全自己还是离开的好。”
众少年皆起身欲随之离去,林著义绕至众人身前,张开双臂阻挡去路:“诶诶诶,别呀。诸位同窗如此这般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吧。”唐梦枯站前一步:“可知与尔等同窗乃是此生莫大憾事?”林著义欲言又止,见得对面的娄信明给了个眼神。心领神会的他微点头,对众人问道:“但不知诸位欲往何处?”
余连起满脸的不耐烦:“姓林的,你烦不烦”林著义笑呵呵的回道:“我也是想凑个热闹,别这么绝情嘛。”唐梦枯冷笑两声:“你跟我们讲绝情绝倒是该绝,你这种人,如同跳蚤蜱虱,吸血啐骨。”
林著义指着他:“哎,你!”见状,娄信明上前阻止:“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既然他们不愿意,也不必勉强。”宋学智也劝慰众人:“我看,还是出去溜达吧,在这里只有讨气的份。”应着,众少年转身向书院门口而去。唯有奉瑭却越发的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时不时回头顾盼,有一少年唤道:“奉瑭,快走呀。”
他们这里不见人影,娄信明那方的两个人恰巧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张纸递去:“娄少爷,你看。”他接至手中打开:“哼,这回看谁在夫子面前得意。”他抬手招呼:“走,回去。”
由于郦小姐,仲祺五人原本一两个时辰可赶到的行程拖了大半天方到。途中,她不是歇脚就是犯饥渴。
待到戚家庄,见得戚庄主,贺天久询问大师姐,戚庄主回道:“你说的是杜女侠?”贺天久点头,戚庄主言道:“杜女侠并未来到本庄。”贺天久双目一惊:“什么”
在戚庄主一声应下,贺天久犯着嘀咕:“怎么会?照理说,她昨天就该到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到”而自戚庄主出现,一直端祥他的阮儿在他举手投足时,发现他腰带部位有一道很浅但似被剑切过的口子。
贺天久神情急切:“那不打扰戚庄主,就此告辞。”阮儿唤住已抬步的四人,看向戚庄主,作揖言道:“戚庄主,不知可否借我们快马几匹,好让我们上路寻人。”戚庄主笑容满面:“自然自然,戚正,去牵五匹马来。”得了马,五人出得戚家庄。
出了门,郦小姐埋怨道:“阮儿姐,我们五个人里可有三个人不会骑马诶。这五匹马怎么骑?”仲祺语气显重:“你行了,不会骑就学。不要在这种紧要关头还竟说些乱七八糟的行不行?”郦小姐没好气撇过头,仲祺侧头看向身边的阮儿:“阮儿。”
刚唤出,阮儿抬手打断,定下步伐:“仲祺大哥,你难道没有发现那个戚庄主很可疑吗?”随之停下的仲祺小声问道:“阮儿,你指的是?”阮儿看一眼前方:“我们到前面详说,这里不安全。”语落,五人又再次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