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顿时无言。
即使八年前霍珵上奏先太子并非谋逆,新帝也已昭告天下还先太子清白,然而众所周知,先太子一脉,都丧生于十年前那场祸乱中。
若突然蹦出个先太子遗孤,谁知霍珵究竟什么心思,谁又能保证新帝有没有什么想法。
唉。
“老师尽可放心,学生答应过老师的,绝不会食言。”一阵沉默之后,卫淮率先开口。
老者看着他,已然混浊的眼睛露出一丝悲哀,他不过是因为承诺才不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而非怜悯之心。
当年先太子因贤德仁厚而在朝堂上,百姓中声名颇佳,小皇孙虽年幼离开父母独居行宫,仍保有一颗赤诚之心。
而十年前的那场祸事,小皇孙虽侥幸活了下来,终究已不是当年聪慧乖巧的小皇孙了。
“罢!罢!”老者连连叹道,终究是造化弄人,不该强求,“你既能信守承诺,我便该信你。”他站起来往外走,“只是将来无论你是何身份,莫告诉任何人你是我学生!你,好自为之吧!”
这便是要分别了。
这一别之后,或许再无见面机会。
卫淮冷漠的脸上有一丝动容挣扎,“老师……”
老者摆摆手,拉开门,那门许是太陈旧,吱呀的声响很刺耳,显得有一些萧索。
庄昀进来的时候,卫淮就坐在床边,和以往见到的无甚分别,冷漠肃然无趣,而现在看到的,那日光透过窗户,浅浅地落在他清俊秀逸的面庞,勾勒出落寞的味道。
庄昀觉得,他大概是花了眼。
“那个靳鞅,我已经查过了,你猜怎么着?”庄昀在老者之前的座位上坐下,仍是狂放不羁的坐姿。
“怎么着?”卫淮给自己斟了杯茶,小口啜饮,苦涩的茶水味道直达心肺,迟迟没有一丝回味的甘甜。
庄昀的八卦之魂并没有被卫淮的冷淡给浇灭,兴致勃勃地说,“靳鞅不是销声匿迹十年了吗,原来一直藏匿在京城,你猜他在京城干什么?”
卫淮仍品着苦涩的茶水,没分给他一丝眼神。
庄昀也不在意,只是睁大了眼睛瞧着卫淮,暗暗发誓绝不能错过他一会儿的表情。
他说,“刺杀霍珵!”
卫淮掀了掀眼皮,双眼却如古井无波,凉薄的唇里吐出两个字,“然后?”
庄昀嘻嘻笑了,他就知道,一提到那个人,他绝不会再那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