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慢条斯理,却轻易将魏鑫这边的人所有的注意力吸引了起来,魏鑫急声问:“什么条件?”一边对于他的话将信将疑,对于这样的篡谋行为,万俟逐真的可以既往不咎?但想起万俟逐为人虽然阴狠,从他即位以来,都是说了话就做到,极有威信,不由又信了几分。
万俟逐缓缓的转过身看着他,他越是这样漫不经心,就越是教人可恨。但魏鑫他们现在是性命握在他手中,即使是着急恼怒,也只好强忍下来。
“我只要万俟惜漾留下来。”
此话一出,不啻晴天霹雳,连惜漾都觉得他那么漠然冷傲的人,刚刚才意气风发说了不在乎血脉的事,这会却说,只要交出惜漾,就可以饶了他们一众叛佞,即使是惜漾,也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
魏鑫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问:“只是这样?”
万俟逐说:“只是这样。”仿佛说的是云很淡风很轻。
魏鑫十分讶异愕然,原本以为万俟逐至少会要了他的性命,或者是提出什么不可理喻的要求。他这样淡淡的一句只想要回他的儿子,倒令他从心底感到惶恐不安。
不待他答应,魏婷然已嘶声喊道:“不可以,我不答应。大哥,漾儿是我的皇儿,我不会留下他。”
魏鑫当然知道危急局势之下该做何抉择,心里只是盘算着万俟逐这话有多少可信度,和他们有几分可以逃出生天的把握,这里面盘根错节,稍有一步不当也许他就血染当场。
万俟逐依然好整以暇立于一边,这呼啸的寒风对他丝毫不起作用般。
魏鑫鹰目一转,对魏婷然说:“妹妹,只是送漾儿回他父皇身边而已,我们来日方长。”言下之意仿佛他日后有的是夺回惜漾的机会。
魏婷然不为所动,策马到任潜旁边,说:“我不会答应,漾儿是我生的。任潜,你把漾儿交给我。”她虽然发丝有些紊乱,但平日里的高高在上,令她始终保持了端庄优雅的风范,但此刻任潜纹丝不动,仿佛对她的话有听没有懂。
魏鑫给任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在战场上配合默契的相处,任潜很快领悟了魏鑫蕴含的意思,于是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魏婷然对任潜忤逆无视她的话感到十分恼怒,伸出纤长的手指,说:“任潜,把漾儿交给我。”
惜漾看着她,这个他感觉十分陌生的“母亲”,她如此在乎他,在这萧索充满嗜杀的空气里也感到心里的暖气。
任潜看着魏婷然,眼中少了往日的恭敬,说:“对不起娘娘,不交出惜漾殿下,我们都要命丧此地,为了保命,只好对不住了。”
又扬声对万俟逐说:“万俟逐,你的儿子还给你,可接好了。”话音刚落,只见他撕下绑着惜漾的纱巾,抓起惜漾的小身板,遽尔往空中抛掷,下面居然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惜漾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哭叫都忘记了。
魏婷然也是花容失色,一声尖叫,在她来不及做出反应,“啪”一声,魏鑫拉过她那匹马的缰绳,继而扬起马鞭落在马背上,那马吃痛立即狂奔起来,一队人马绝尘而去。
惜漾在空中闭上双眼,心道这次小命又玩完了,呜呼哀哉。
寒风簌簌,这个冬天真是冷,刮得人脸上生疼非凡。
就在这一瞬间,寒冷顿逝,取而代之的是无比舒畅的柔软,随之是一阵晕眩,然后定定的落在那团柔软里面。
惜漾感觉没有在坠落,徐徐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狭长微翘,显露独特风情,却冷冽得仿佛腊梅初绽,美丽却没有温度的眸子。
美得如此噬魂。
惜漾这才知道,刚才是万俟逐跃在空中稳稳接住自己,因为惯性打转了几个圈,又稳稳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