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主皮肤很白,长了一张娃娃脸,气质温和而干净,一眼看过去好像还是个在念书的年轻人。只有声音十分醇厚,能够昭示他早就成年的身份。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沈洵郝然笑道:“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下冰雹。”
“我也是才听电台预报知道的。”男人伸手把电台中女主持“各位还在路上行驶的朋友,请注意……”的声音调小:“这天实在不适合开车。要是早听天气预报,我这时大概还在家里坐着。”
男人微笑着转过头来,口吻十分和气:“同学方便说一下你要去的地址吗。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先把车停在这儿,等躲过这阵冰雹你再下车。”
他的笑容相当彬彬有礼,直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沈洵面孔上的一瞬前都足够绅士。但在看清沈洵相貌的那一刻,他不但声音渐弱,连扬起的唇角都僵住了。
沈洵正抱进怀里,上的雪蹭脏座套,没能察觉男人的异样。他连连说:“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只是太麻烦您了……抱歉,我接个电话。”
“喂,杭哥?”
听到“杭哥”两个字的时候,男人眉头一颤。
“是,外面天气不太好。没事没事我不在路上,不过能让郑哥来接我一下吗?哦,他在公司啊,那先不用了。对。对。我没关系。好了杭哥你不用担心,我快到家了。”
沈洵把电话拿在手里,看对方挂掉后才收起来:“先生,不知能不能麻烦您……”
“冒昧了。”男人微笑着打断了沈洵的话:“我请问一下,刚刚你和通话的这位,是不是姓顾呢?”
沈洵有点迟疑道:“是的。”
“那我明白了。”男人眼中的神色暗了暗,张口报出了一个地址:“同学你是要回这里对吧?”
“对。”沈洵点了点头,思维中飞快的转过各种信息:气质很温和,认识顾杭,看起来还挺熟悉……刚刚车停下的时候自己扫了一眼,这车的型号是什么来着?
脑中灵光一闪,沈洵看着男人,飞快的说出了一串车牌号。
当初他和图柯在路上相遇,图柯特意要他记下,看到后就躲远一些的车牌号。
男人神色一动,沈洵一见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您。先生姓梁吧?”
“是的。我叫梁沐,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梁哥。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沈洵。”
“……沈洵。”梁沐把这两个字在唇齿间碾磨了一番,随即似乎在感叹什么一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顾杭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说起过一点。他说您君子端方,和您相处很让人舒服。现在看来真是一点不错。”
梁沐笑了笑,发动了汽车引擎,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点类似调皮的神色:“别的呢?顾杭真的没说我点别的不是?”
“……”面人儿似的这种形容还是不要说了。沈洵犹豫了一下:“说您每逢正月十五,清明,中元,寒衣都会回来一趟。”
“啊,是的。”梁沐点了点头:“因为我家的祖坟就在本市嘛。家里比较传统,这些节日都要回来焚纸上香的。”
梁沐并无保留的回答了沈洵的疑问,转而随口问道:“我看刚刚顾杭给你打电话了,他现在是在公司吗,还是在家里?”
“杭哥在公司。”
“这样。”梁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看你穿着校服裤子,,应该还在念书吧。你高几了?”
“高三。”
梁沐的眉头微小的皱起了一个弧度,语气却依然很温和:“高三没有课吗,这么早就放学了?”
“这不是元旦有三天假吗,中午就放学了。”
“原来是这样。”
梁沐已经驶到了小区门口。这片别墅区进出的车辆都要经过特别登记。沈洵刚要张口提醒,就见小区的警卫给梁沐放行了。
“梁哥,你也住这儿吗?”
“是啊。”梁沐冲着沈洵柔和的一笑:“我会在这多住几天。你放假的时候有空可以过来找我。”
交代过这句话,梁沐就打开抽屉,摸出了一个盒子递给沈洵:“今天顾杭不在家,我也就不贸然拜访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送给他,他明白我的意思。”
“好。”
梁沐的车又是一个转弯,随即就稳稳地停在了顾宅大门口,妥帖的叮嘱道:“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不要生病了。”
直到沈洵上楼时,淡灰色的车子都停在顾宅楼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走。
沈洵晃了晃梁沐递给他的绸缎盒子。盒子不大,里面似乎放了个硬质的东西。
论山楂的多功能性
等顾杭晚上回来的时候, 就被已经等候他良久的沈洵给堵了个正着。
元旦都放假, 顾杭倒是不必加班, 只是难免有应酬。他陪着一群年纪够做他大爷的酒友喝到将近凌晨饭局才散。
一桌子里除了两三个人外基本都是处级往上,酒桌文化里磨出来的。他们几个年轻些的虽然被一口一个“贤侄”的叫着,不过便宜认的侄子也不当人看。顾杭就算能喝, 也架不住被这么灌,加之回来时迎着夜风一吹,脑袋缝刀锯似得疼。
眼前的世界都在打晃,顾杭定了定神,迟钝的确认了三四次, 才相信沙发上坐着的人是沈洵……一看到沈洵, 他倒是头更疼了。
“都两三点了, 怎么还没睡。”顾杭歪歪斜斜的跌坐在沙发里。扶他回来的司机已经对这种事很有经验,和沈洵礼貌的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