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她赶紧开口。
他眼中的暴戾减少了几分。半晌,他看着她:“好。现在你可以滚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滚!”他狠狠地一拳锤在轮椅的扶手上。
她嗖地站起来,不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庭院。
庭院里一片死寂。
他狠狠地把手枪砸在了地上,眼里弥漫着彻骨的恨意和不知所措的慌乱。
乱了,一切都乱了。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不应该是这样子。
木小树发疯似的往外跑,直到看见宅子的灯光近在咫尺。然而她没有推门,门后那个歌舞升平的世界让她感到害怕。
她看到了那些黑衣男人中的一人从侧阳台走进了大厅。透过落地窗,她清晰地看着晚宴的侍者对那男人鞠了一躬,然后领他绕过大厅,往内室走去。
视线就此戛然而止。
她抹了一把眼泪,转过身,飞快地向黑暗中跑去。她凭着记忆在琼榭里奔跑,掠过一户又一户宅子。她跑得精疲力尽,双腿发软,可是依然没命地往前跑。
终于,木宅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也只有这个地方是她仅剩的避难所了。
木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她跑回卧室,反锁住卧室的门,机械地脱衣服,洗澡,换上睡衣,然后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她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画簿,画上是一棵芒果树,树上坐着一个沉静的少年。
牢牢把画簿抱在怀中,她像以往遇到不顺心的事时那般默念着:“一切都会好的,给我一点力量,给我一点力量……”
给我一点力量,一点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9章 夏日的尾巴
晚宴后,木小树病了。从来不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必然来势汹汹、伤筋动骨。
她一直在发烧,本来温度好不容易降下来了却总在夜里又升了上去,如此反反复复。一天中她清醒的时间很短,大部分时间她都被困在黑色的梦境中。
梦里永远是黑夜,庭院深深,树影幢幢,中世纪的古堡,身着黑衣的吸血鬼一口咬上她的动脉,她的身侧是成堆血尽而亡的尸体。
她想挣扎出吸血鬼的桎梏,却不料那个狂躁的怪物一掌劈断了她的手。
她猛地惊醒过来,一头一脸的汗。
清醒的时候她会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婆娑的树叶在天花板上打下了它们的影子。影子混合着光斑在天花板上一跳一跳,那节奏就像沙漏,一点一点流走了时间。
大伯母和二伯母来看过她两次,二姑姑也来过一次。木泽柏常常下完补习班就来她的卧室陪她说话。他还没有长开,一副白白净净的样子就像温顺的小绵羊。他的声音也像外表一样绵软,每次说话总要在开头加上“二姐姐”。她躺在床上,听着耳边“二姐姐我今天怎么怎么样”“二姐姐那个谁怎么怎么样”,忽然觉得就这样躺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来得最频繁的是木洛琪。她的声音叽叽喳喳,像机关枪连珠炮。
“木小树,你这是要扮演林妹妹还是怎样,怎么病成这幅鬼样子?”
“那天晚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二姑姑带着叶子和安妮先回去了,要不是二姑姑打电话来说你已经到家了我还不得急死。”
“你个死丫头能不能不要随便乱跑,肖家在黑白两道上混,你在人家的地盘上乱来不怕被抓起来?!”
“话说那天晚上你有没有遇到?诶真不该问你这个问题,整个宴上的未婚雄性对上你的年龄就都是老男人了真不知道二姑姑怎么想的她还以为是带个雏去卖身么……”
“姐姐我遇到了一打帅哥!当然,我一个也没看上,但是他们通通拜倒在了你姐姐我的石榴裙下。”
“你这副被大粪噎到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服气?不服气赶紧把病养好,然后再来跟我比魅力。不过就算你在全盛时期,也肯定还是我赢啦……”
昏昏沉沉中,木小树把床头木洛琪的脸推到一边,用低哑的声音嫌弃道:“吵死了。”
木洛琪听到她的声音,一骨碌坐起来:“清醒了?”一把拿过桌上的粥,舀起一勺试了试温度然后递到她嘴边:“吃一点,杨嫂熬的青菜粥哦,可香了。”
木小树慢慢咽下嘴里的粥。清淡香甜的粥温度正好,暖暖地从胃里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小树你很难受吗?是不是鼻子还塞着?这年头庸医怎么这么多?”木洛琪看着木小树红着鼻头用力吸了吸的可怜小模样,心里把所有的医生骂了个遍。
“没事,好多了。”木小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明明很难受的样子,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这一副弱受的样子装给谁看啊……”
“……”
真的没事。只是忽然发现,原来也有人会在她消失后坚持不懈地寻找她。这个认知让她有些震颤和感动。那个恐怖的深深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