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前方的激烈“交战”,霍清府才继续安心地燃着亮闪闪的眼睛等待楚天佑的回答。
楚天佑见他模样,暗然失笑。
然后,对着霍清府神秘一笑,等到霍清府的脸都发出亮闪闪的光来,才正正脑袋,对着霍清府晃晃食指,微微笑着,云淡风轻,轻轻吐字:“不可说,不可说。”
这回,霍清府的眼睛里的两堆燃得正旺的篝火彻底地被冰水浇熄,脑袋也彻底地,垂了下来。正月初四的寒风一吹过,墨发轻扬,见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却感受得到他身周凄凄惨惨戚戚的悲鸣,好一个失意的公子哥!
“呵呵!”楚天佑是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从袖中掏出折扇,“哗”的一声熟练地摊开,对着霍清府的脑袋轻摇——
霍清府的发丝飘扬的更高了。
此情此景——冬阳洒落的雪地上,四方庭院之内,青翠坚韧的松树之下,青缎公子垂着脑袋,不知皱眉还是敛容,寒风吹拂,墨发轻扬,身周轻诉着悲愀之泣。
“来了!来了!”
不知谁嚷了一声,前面闹哄哄的场面顿时沸腾起来,然后又不知谁冷喝一声“肃静”,前面的各家人马霎时间又静了下来——头发乱的头发乱着,新衣破的新衣破着,背后污着的还污着,被踩鞋跟的的还趿拉着鞋,被抓脸的还被抓着脸,被戳着腰的还被戳着腰,手肘捅人的手肘还捅着人——
唔,楚天佑点点头,好一幅闹哄哄的人生百态图。
再“唰”的一声合起折扇,敲敲还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霍清府的肩头一下,示意他回神了。
霍清府明显地送给楚天佑一幽怨的眼神,而后才和楚天佑朝月亮门望去,众护卫簇拥而来的便是这次主选的学士——景蟾宫。他一张俊脸毫无表情,后边还左右跟着两个辅助的中年文士,一人手里拿着册簿,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另一人都备好笔墨了。
景蟾宫无疑是这群人中最吸引眼球的,他是四大学士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年近而立,身修八尺有余,形貌昳丽,而为人却冰冷而呆板,鲜有交际,只喜读书。声闻于野,国主召之,曾叹其为冰玉书郎,授予自由出入涵海院的藏书馆的特权,而后“冰玉书郎”之名传闻四方,也是有名的孤臣一位。
所以,国主司马浩天让他来挑选十个编修典籍的名额,可见已经最大程度的保证了这次各人竞选涵海院的这十个名额的公平性。
看来,最近朝中的各个势力不大平衡,不然也不会让这个“冰呆子”出来走动了。
心中暗忖,楚天佑面上不动声色。
楚天佑抬头间,与景蟾宫的视线一撞。
瞳孔不知怎的一缩,面上微笑。
“冰呆子”未必是个呆子。
楚天佑眸中深邃,将折扇收起,抬首直视。
冰呆子却移开视线,冷眼越过那幅众生百态图,站在檐道高处,迎着东阳。
下方的人,看着那尊“冰雕”,顿时肃静,不觉得规范其形容举止来。头发乱着得以最快的速度撩撩头发,新衣污皱的以最快的速度整整衣服,趿拉着鞋的以最快的速度弯腰穿好鞋,抓着人脸、戳着人腰的、用手肘撞人的以最快的速度放下手,而后猛搓手,再淡定地望一下附近,仿若适才抓人脸、戳人腰、用手肘撞人的不是自己。
景蟾宫冷着眼,不言一字,等下方的人一个小动作都没有了,便开始用自己的方式选拔了。
景蟾宫的选拔方式很简单,先确定有意参选的人,至于那些只是来探听消息的各方人马,或毫无诚意派小厮来占位子的,都被客气地请到一边去,说是一边,其实已被景蟾宫跟来的护卫“请出”文苑了。这样一来,文苑里只剩来一百五十三个韵墨学子,连小厮都不剩一个。
楚天佑点头示意邵刚出去外头后,再环顾一下,顿时觉得,文苑里的空气清新流畅多了。
而,景蟾宫景大学士似乎还不满意,扫一眼还在场的人,皱皱眉,人还多了些。
故而,继续筛选——一名中年文士迅速地弄出个花名册,另一个查在校表现、成绩,先生评价,这回,又筛掉了七十个。
到了午时,八十三位学子挥舞在宣纸上的笔渐停,陆陆续续交上了自己对于史书的看法。而后散去。
有生觉得才思如泉涌,却纷纷杂杂,难以下笔,上交的卷只证,史书唯记录过去而已。
第二天,只有十位学子得到了通知——正式入选涵海院,成为编修人选之一。
楚天佑,正是其中之一。
楚生曰,史有其规律,可为镜,以正衣冠。
正月初五未时正,楚天佑准时来到涵海院,先熟悉各个方面,而后从最基本的阅读挑选归类做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