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久沉默了片刻,“贾大人果然识破了我的身份,不过,在说之前,我想问问大人是何时发现我的?”
他自认自己伪装得很好,就连胞弟陈恒有时候都认不出自己。
贾赦避而不谈,反倒是笑着指了下他的手背,陈久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片刻后瞬息反应过来,怅然地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
他当初急于混入林府,伪装自然没那么仔细,手背上的肌肤忘记了做调整。
“大人真是细心。”陈久低声道,而后,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拉着陈恒跪在地上。
贾琏被二人的动作吓了一跳,眨巴了下眼睛。
“既然大人已经知道我兄弟二人的身份,小人也不敢再隐瞒,实不相瞒,旁边这是我的胞弟陈恒,我的名字也确实是叫陈久。”陈久道,他边说着边把脸上的伪装去掉。
贾琏看得目不转睛,心里暗叹不已。
“我兄弟二人乃是山西晋商陈家的远房亲族,虽是同宗同族,但是他们陈家家大业大,而我们陈家却只是普通的小商贩,家父是一个秀才,屡试不第,因着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才去经商,没几年,却也是挣了一笔家业,买了个盐引,打算以后就做盐业这行,不想,家父心思灵敏,却是偶然发现了这陈家和其他晋商贩卖私盐之事,家父向来是个正直的人,翌日就打算告知官府,谁知道当夜我们家中竟然有强贼闯了进来,我和弟弟二人侥幸逃脱,为报父仇,才来扬州……”陈久哽咽着说道,此等深仇大恨,日日夜夜压在他们兄弟二人身上,每每午夜梦回,忆及家里的惨状,都是一番痛彻心扉。
陈恒也是泪流满面,紧紧咬着下唇,不愿哭出声来。
贾琏眼眶微红,心里头对这二人既是同情,又是愤慨,小拳头握得紧紧的,“爹,我们能不能帮他们?”
陈久听得此话,瞬间抬起头来期盼地看向贾赦,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到底是谁,但是从刚才的事情看来,贾赦显然不是陈家那一边的。
陈恒也盼许地看向贾赦。
贾赦没有说话,反倒是问道:“你可知道陈家势力有多大?”
这一话像一盆冷水一样迎头泼向了陈久、陈恒。
陈久的身体麻木了,他僵硬地扯开一个笑容:“自然,陈家的势力在扬州、山西都是一手遮天,所结交的官员更是多如牛毛。”
“那你可做好了准备?”贾赦又问道。
陈久怔怔地点了下头,数秒后,他才反应过来,眼睛忽然一亮,“大人!”
贾赦露出个笑容,“硕鼠硕鼠,无食我黍!这盐利的利润之大,不可小觑,陈家背后必定还有更大的靠山。但是此种举动必定使国库亏空,在下身为朝廷官员,势必不能放之任之。”
第20章
陈久鼻子一酸,他们之前不是没有尝试去找其他官员求助过,但是只要稍微透出一点儿风声,对方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毒蛇一样,好几次,他们两兄弟差点儿就没命了。
这件事除却牵涉到人命,更严重的是涉及到私盐,贩卖私盐自古有之,但凡盐商或多或少都会卖点儿私盐,上面也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但是陈家是晋商会首,这贩卖私盐恐怕不止陈家一家,还有其他晋商也牵涉其中,这其中牵涉的势力、人脉、银钱非同小可,就算是左相等一品官员也未必敢插手。
他们兄弟俩是打听到这任巡盐御史林大人为官两袖清风、正直不阿,才想着混入林家下人当中,找林如海伸冤,正好当日贾赦等人刚刚上岸路过会馆,而陈久行迹败露,被发现后,趁机混入贾家的下人当中,那贾家人只当他是林家人,林家人则把他当作是贾家人,到如今都还没被发现。
若不是今日这一番遭遇,再加上之前贾赦出手相助之恩,他们是断然不敢向贾赦道出这番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们可有找到什么东西?”贾赦听到兄弟俩兵分两路去探了那扬州知府和晋商会馆,就立即想到了这点儿。
陈久摇了摇头,“那日我乔装打扮混入晋商会馆,本以为能寻摸出点儿线索,没想到里面实在守备森严,我刚走到一处书房,就被发现了,那里头竟然有人潜伏着,我一时不察就暴露了,不得已只好赶紧逃走。”
“我倒是偷听到了一些。”陈恒敛眉,严肃地说道:“那扬州甄知府府上倒不像晋商会馆戒备得那么森严,我照着哥哥嘱咐的,躲在书房里头,足足藏了三日,这才偷听到一些东西。”
陈久、贾赦等人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扬州知府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提到了最近京城派了官员暗查,让要那些衙役们平时都注意留意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而且他们还说要把账本藏好!”陈恒提到这里,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官员暗查?账本?贾赦垂下眼眸,凤羽似的睫毛在眼皮底下打上一层阴影,看来,他果然猜对了!前些日子,圣人在朝堂中发落了新进户部侍郎秦见深,责令他停职思过。当时他就隐隐猜到了许是盐业出现了问题,毕竟大安朝的国税里盐业占了一半,户部出问题,多半问题就在盐业上。
如果他没猜错,那被发落的户部侍郎秦见深这会儿绝对不会在京城,而是在扬州!
看来,这件事情越来越棘手了,贾赦嘴角微微勾起,富贵险中求,这一趟浑水他也来试试水吧。
“爹,你真要帮他们二人吗?”待将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