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硕的那栋房子其他都挺好,就是风水太坏,江浩然刚搬进去公司和政府的一个合同就出了问题,政府一贯地耍赖,当初答应的福利现在要了一大半儿回去,他们天天和一帮当官的谈判,除了江浩然以外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至于陈文硕放话说,谁能要到钱,他愿意把副总的位子拱手让出。
十一月时总算到账了一部分款项,江浩然心情大好请几位领导吃饭,席间有个年轻干部喝得烂醉,他送对方回家时对方吐在了他车上,脏了的外套忘了拿。第二天,江浩然正好还要到政府办事儿,就顺便把外套给对方送了回去,从办公室出来时他远远地看见武清朝他走来,这才想起武清工作的那个部门恰好就在楼上。
“江……”武清只来得及喊出江浩然的姓氏,眼睁睁看着他无视自己走掉了。
几天后那个年轻干部出了事儿,他老婆闹到单位,说老公搞同性恋,骗婚。
和对方不过吃了几次饭,像这样的小喽啰陈文硕连名字都记不住,偏巧江浩然那天送衣服时露了一次面,再加上他的长相和身材,竟然使他也成了流言蜚语的主角之一。他自己原本被蒙在鼓里,毕竟谁敢当他面议论这事儿啊?只有武清天不怕地不怕,发微信问他,你和xx有一腿吗?他好不容易才回忆起xx就是那个年轻干部的名字,平时他只喊对方的职务。
“你发什么疯。”
“江总,别装了,大家都传开了,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不是对前任很专一吗?为什么又要一脚踏两船?”
江浩然瞪着手机屏幕,和上次装病的行为相比,显然武清这次的莫名其妙更能惹火他。
“和我也是这样。”武清输入得飞快:“亏我还以为你是为我着想,怕我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其实你根本就是很乱吧!玩得很开才对!”
没偷吃倒是惹了一身骚,这么看来武清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尽管有阵子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武清总用崇拜的目光追着他跑。
这种崇拜未免太好笑了。和阮悠游相比,武清真有点儿那什么粉转黑的意思。
不过换个角度想,江浩然靠在老板椅上,座椅微微地转动着,连带眼前的天花板也跟着转了起来。他的怒火渐渐平息,得出了结论:其实对于粉丝来说,偶像坍塌总是痛心疾首的。他回忆起在他初三那年也曾带人砸坏了他老爸情妇开的钢琴行,也许武清真的很喜欢他呢,只不过年轻做事儿不经大脑,任凭感情支配行为罢了。
第95章
那句“别让我这么快到手”言犹在耳,可江浩然想既然新房都买好了,不如喜上加喜。上个周末他带阮悠游去兜风,兜着兜着就变成了车震,完事儿后阮悠游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陌生大床上,一锅香喷喷的奶油意大利面正等着他,江浩然一边喂他吃一边为拜仁又入了一球而喝彩。
江浩然现在住的地方离阮悠游的公司很近,因此最近他们得以常常一起共进午餐。吃完饭后江浩然喜欢把车开到空旷的地方,两人要么就坐在车里聊几句,要么就躺在草地上晒晒冬日的暖阳。这样短短的休憩时光就像一道道迷幻剂,每一天每一天地持续注入,几乎快要使他们忘了分开那五年有多么漫长。偶尔他们也会到gay吧玩玩儿,一次一个小0突然蹦到江浩然面前大喊,我很想要幸福!江浩然和阮悠游同时一愣,互望一眼都在感慨时代变化得太快。阮悠游笑着说,那祝愿你找到幸福。小0说完就走了。江浩然握着阮悠游的双手,在迷离的灯光下用自己深邃的目光包围着阮悠游,低低地诉说:我也很想要幸福。阮悠游反问,你说哪个幸福?江浩然仍旧维持讳莫如深的表情,搂着阮悠游随着音乐缓缓在舞池中踱着步子。
这些年经历的一幕幕渐渐取代了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在江浩然的脑海中不动声色地流淌。他仍然怀抱着他爱的人,只是心境和从前多少有了区别,就在他审视着如今他拥有的一切,认为自己远远算不上成功,并且没准什么时候又会失败时,阮悠游忽然说起最近看过的一本书,说的是人生不应该太在乎过去犯的错误,就好比跳一支舞会踩错拍子,只要人生还在继续,舞就还应该跳下去。
江浩然若有所悟,但他马上提出不同的意见,按他的说法人生更像是开着一艘船,也许有一天会老去,燃料会耗尽,但一艘船之所以能被记住不仅仅因为它在哪些港口停泊过,曾经到达过多么快的速度,也因为船身上的斑驳,附着在它一度雪亮发白的油漆上,那才是一艘船的灵魂。
“你这话听着耳熟。”阮悠游假装沉吟。
“别装。”江浩然凑近他耳旁揭穿他:“你写的文案,我必须证明自己做过功课。”
“哼。”阮悠游眨了眨眼,忽然倒抽口气:“我好像看到付纯了。”
“……”江浩然跟着他的提示回头,可没见到付纯,连影子都没一个。
“失望吧?”阮悠游笑眯眯的,像是逮着了江浩然的痛处。
“我看起来失望吗?”
“你心里失望。”
“这次你猜错了。”
“好吧!”
自从高中毕业后江浩然就再也没听谁说起过有关付纯的消息,这个一度令他栽了大跟头的男孩儿一口气斩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就这么消失在了茫茫人海。直到现在江浩然依然记得很清楚,在他第一次看到付纯时付纯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