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飞卿双眼熠熠生辉,先一步道:“好得很。”
程询笑问:“比你还好?”
“差不多。”董飞卿道,“昨晚她做了一道红烧黄鱼,特别好吃。”
“是么?午间我得尝尝。”程询望向蒋徽。
“我给您做。”蒋徽笑盈盈的,“我还记得您的口味。”
程询笑道:“那我今日可有口福了。”
蒋徽转去里间,想好要做的饭菜,把需要采买的东西列出一个单子,又取出自己的十两银子,一并交给友安。
那边的程询站起身来,“我想四处看看。”
董飞卿随之起身,走出门去。
负手走在宅院之中,程询道:“你们回来的不是时候,修衡出门巡视,开林去漠北办差,都要个把月之后才能回来。”
董飞卿问道:“婶婶一向可好?”
“很好。”程询笑道,“这两日,和黎王妃、唐夫人、薇珑去城外踏青了。等她回来,我再和她一起过来看你们。”
“不用。”董飞卿委婉地道,“叔父,我们如今是一介布衣。您这次过来,我们已经知足。”
程询脚步停下,斜睨着他。
过了一会儿,董飞卿抬手摸了摸额头,咕哝道:“您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冒冷汗了。”
程询抬手赏了他一记凿栗,“怪不得修衡总说你欠打。”
董飞卿又摸了摸额头,随即仔细端详叔父片刻,笑道:“有个事儿,从前几年我就想问您和师母:您二位怎么回事儿啊?有些年了吧,样子一点儿都没变。怎么着?真修行成半仙儿了,还是真有驻颜术?”
程询哈哈大笑,“混小子。我硬是听不出这话是夸是贬。”
董飞卿也开心地笑起来,“是夸啊,真的。”
程询笑道:“你想怎样?你们长大了,我们就该让人一看就是一脚踏进棺材的样子?”
“您这话说的,实在是不好听。”董飞卿笑不可支。
这是让他再欢喜不过的事。
容颜不改,固然是苍天眷顾,也意味着长辈过得顺遂如意。
“晚一些再跟我扯闲篇儿,眼下说点儿正事。”程询举步前行,“你离开京城两年,到底去做什么了?这次回来,作何打算?能跟我说实话么?”
7.过往(1)
过往(1)
董飞卿的笑意渐渐敛去,语气是那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起初,我去陕西看了看我娘。
“她改嫁的那个人,虽然只是个七品县令,但祖产颇多。姓钱,手里也有钱。
“她又生了一子一女,每个月都会带孩子去寺庙上香。
“比起离京那年,她胖了很多,总是笑眯眯的,显得特别和善。
“我只是看了看她,每次都躲在高处,远远地望着她和儿女说说笑笑。
“她娘家那边,不是早就随着她迁过去了么?她爹娘很疼爱她的儿女,每隔三五日就去看望。”
程询留意到他的措辞,无声地叹了口气。到了这地步,这孩子对他外祖父那边也是一点儿亲情都没有了。
董飞卿自嘲地笑了笑,“我那时候真是闲得横蹦,跟钱县令家中一个管事攀上了交情,说自己姓程——借用了一阵您的姓氏,时不时请那管事到饭馆喝几杯。
“一来二去的,那管事就开始跟我抖落钱家的事,提起过我。
“钱县令看过邸报,叹气,怀疑我在董家受了天大的窝囊气。可我娘说什么?说我就是天生反骨的人,从几岁的时候就嘴毒、不听话,活神仙也拿我没辙,不吃几次大亏,消停不了。”
董飞卿抿出一抹微笑,“说的对。她没冤枉我。我在那个县城消磨了好几个月,她一直照常迎来送往。
“亏我还自作多情地想过,她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甚至有几日闭门谢客,就是为我的事儿上火,我怎么都要见见她,当面跟她说几句话。
“但是没有,她那样子,比我欢实多了。
“没有也好。就算见了面,我又能跟她说什么?
“问她当初为何与祖母一样,把我撇到一边,只忙着婆媳斗法?
“问她当年